日期:2013-10-12 10:21:46
(一五零)
这天俩人各自把杯里的咖啡小口啜完便起身离开。临走时侯小燕特别注意到了杨珍珠的包。是一只漂亮的黑色皮包,上面烫金的标牌格外显眼。侯小燕认出这是杨珍珠心仪已久的那款Prada背包。两人在逛银泰百货的时候见过,那是足以让她们囊中羞涩的价格。她还记得那天杨珍珠不舍的眼神和留恋的身影。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或许杨珍珠的选择是对的。
两人告别时,杨珍珠说,希望侯小燕可以参加她的婚礼。婚期定在下个月十五号,参加的人主要是男方的一些生意场上的朋友,还有自己原来公司的几个同事。毕竟俩人是因为工作关系才认识,邀请一些老同事,才显得不忘本。至于大学同学,她是不打算叫了,只希望侯小燕到时候能抽空到场。侯小燕明白,杨珍珠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依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两人一直在彼此扶持,共同跌跌撞撞的走过了在北京的这几个年头。于是她点点头,说到时一定会去。
她没想到的是那天自己居然没有去成。因为就在同一天,她的弟弟侯大宝也结婚了。
日期:2013-10-12 14:41:16
(一五一)
那天侯小燕和杨珍珠告别后,刚一到家就知道了侯大宝女朋友怀孕的消息。侯小燕的第一反应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前脚杨珍珠怀了孕,后脚徐俊秀就怀了孕。看来除了结婚扎堆,连生孩子的事也要扎堆了。她甚至感到有些好笑。不过她很快就瞥到了万秀芬担忧的眼神。这让她猛然意识到,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她忽然想到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的问题。而这似乎并不简单。
事情果然不简单。
徐家人表明了态度。要办婚事,立刻,马上,不得延误。不能让闺女大着肚子嫁人,如果这样,那徐家在当地就要一辈子蒙羞。徐家老头子说,俩孩子你情我愿,能早有个娃娃也是件好事情。只不过原先的计划可就得变了。先前不是一直计划着两家先把新房买了再结婚吗?现在可要提前了。不过现在买房倒也行,反正自家就一个闺女,买房的钱早就预备好了。可就是不知道亲家母那几万块钱备下了没?要是没攒够,那就只能委屈俩孩子在徐家结婚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计划赶不上变化呀。
万秀芬的心就沉下来了。当晚她在屋里仔仔细细地合计了半天。能拿出的钱满打满算也就两万块。这里头除了她攒的工资,侯小燕的积蓄,还有史文波这个月刚发的工资。她是真的再拿不出其他的钱了。万秀芬忧愁地给侯大宝打了电话。
日期:2013-10-14 14:05:03
(一五二)
电话那头的侯大宝说,妈你别犯愁,不行我就在俊秀家结婚,以后就住她家也挺好。反正我这一年多不一直住她家吗?她爸妈对我也不错。再说她又没儿子,以后有啥还不都是我俩的?
万秀芬就问,她家没儿子,那你就是她家的儿子了对不?以后生了娃娃呢?是不也得跟着她姓徐?
侯大宝被噎住了,过了半天说,妈你这话是咋说的呢,再说了,不管娃娃姓啥,不也都是咱家的种吗?别扯那些没用的了,要是不在她家结婚,还能去哪儿?回咱那个家?回去了,吃啥,喝啥,家里有啥?再说我出都出来了,又何苦再回那个破地方?
万秀芬撂下电话就流了眼泪,说燕儿啊,你弟这个孬种,是铁了心要当这个倒插门呀,我看这个儿子是给她家养了。咱们这孤儿寡母的,可是让那个徐家给玩的团团转了。妈心里憋屈呀,你说他千挑万选,咋偏偏选了这么个扫把星?
侯小气鼓鼓地说,“他都这么想了,又有什么办法?我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什么买婚房,那都是障眼法!你儿子早就是人家的儿子了!还能怎么着?我们还是认了吧,胳膊能拧得过大腿吗?”
侯小燕一边气恨弟弟的不争气,一边气恨母亲的偏执。她心里一阵烦躁。
日期:2013-10-17 10:24:22
(一五三)
徐俊秀的怀孕没有给万秀芬带来一点的欢喜,只是让她无可奈何又愁肠百结。她甚至几夜没有合眼,满脑子都在想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她又给侯大宝去了两次电话,侯大宝的态度一次比一次漠然,最后干脆换了徐俊秀来接电话。徐俊秀那一声清亮亮的“妈”就让万秀芬没了脾气,一连串咯咯咯的笑声更像是尖薄的刀刃一样划在万秀芬的心上。她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女娃的对手。自己养大的儿子,就这么被一个不到一米五的薄嘴唇女子给吃定了。
万秀芬无奈地妥协了,按照徐家说的,把结婚日子定在下个月十五号,阴历三月初九。但她坚持要在大裕村办婚礼。“ 婆家再破烂,也是婆家,在娘家办婚礼算个啥?你家能接受就算,不接受的话,这婚就不结了。”万秀芬终于强硬了一把。儿子已经要成人家的了,再不争一回,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无论如何,她得在大裕村人面前把颜面保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老侯家的儿子给人做了上门女婿。
也不知是万秀芬的强硬起了作用,还是徐家人起了恻隐心。徐家到底是同意了。定在大裕村办婚礼。不过可是说好了,拜完堂,宴请了宾客,小两口当天就得回保定。“不怕别的,闺女怀着孕,肯定是家里头更舒坦些。这个时候,咱得一切为了娃娃好是不,亲家母?”徐老头说道。
万秀芬不言语,就算是答应了。尽管她知道操办婚事将让她费心费力费钱,她也一定要亲自办这个事。这是她的脸面,是老侯家的脸面,更是她亡夫的脸面。她认为自己义不容辞。
日期:2013-10-17 13:09:15
(一五四)
过了没几天,万秀芬就辞了工。算起来她在这家已经做了四个月。主家对她象征性地表示了挽留,见她去意已决,也不勉强。万秀芬拿着这个月的工资就和主家道了别。侯小燕只是看着,不插手。弟弟的表现让她失望透顶。都说麻傻子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句话简直比真理还真,活生生的应验了。可也不尽然。史文波不是很顾家的么?不仅没忘了娘,也没忘了他大姐,二姐,三姐,成串的姐姐们。怎么偏偏到了自己这儿,就遇见个孝顺至极的男人呢?
万秀芬辞了工没两天,就收拾包裹回了家。既然要办喜事,家里可有不少要张罗的事情。她带走了自己的一些换洗衣裳,还有那两万块钱。这两万块虽说买不了房子,可还是足以办婚事的。做酒席,包红包,给儿媳妇买三金,再点缀下屋子,这样算下,估计也剩不下几个子儿。她揣着一肚子的愤懑委屈,但又伪装出一脸的喜气洋洋,自个儿回了大裕村。
家里又回到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侯小燕忽然感觉到久违的轻松。自从母亲来了北京,她有好几个月都没有和史文波独处过了。久违的浪漫和私密的情怀涌上来,她想,今晚自己要住到文波屋里。他们要像以前一样,两个人躺在一起,亲亲热热地聊天,亲吻,释放。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静谧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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