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通缉令》
第16节

作者: 江南有孟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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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6-26 14:34:00
  走进浴室,洗澡。
  房间很大,地面铺着毛茸茸的毛毯,比起寺庙里的干草可强很多。我披着浴巾席地而睡,对床上呢喃自语的毒物不闻不问。但她的声音随之加重,就像是苍蝇在我耳边嗡嗡乱响。仔细听去才知道,她是在分析案情。
  她得出的结论与我之前相同,凶手杀死D的时候利用A报假案,杀死A的时候利用B报假案,为的就是混淆视听。毒物推理出结论后,比捡到钱还兴奋。但如果事情真有这么简单,我早就到派出所里提供自己的推理结果。

  相信我们能想到的,派出所的刑警也都能想到。
  他们也是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于是才没有潦草地下定论。如果毒物带着相同的结论,到警局去邀功请赏的话,那她肯定会碰一鼻子的灰。她毕竟是精英A级猎手,而摆在面前的只是B级任务。要么就不去做,要么就必须完成,否则她定要颜面扫地。
  “怎么会这么简单?”毒物也觉得很蹊跷。
  我想起这么一个故事。

  曾经有位老师在教室里问他的学生,透过玻璃窗你们最先看到什么?
  同学们会觉得老师的回答很深奥,于是都绞尽脑汁地思索。有的回答说看见了玻璃窗前面的那棵树,有的回答说最先看到的是玻璃,还有的回答说是梦想和未来。总而言之,回答的都很抽象。因为学生把简单的问题想得过于复杂,等同于把自己禁锢在迷宫里。
  最后有一名同学,指着窗玻璃说,我看见玻璃上的污垢。
  他的回答是正确的。
  有些事情是很简单的,我们或者是自己将问题复杂化,也可能是凶手故意和我们兜圈。我相信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个案子,其实是一个很好破译的问题。只是在这个案子里面,我们把目光放得过远,思考的都不是问题最关键的部位。
  最关键的,也是最简单的。
  “四名死者都是新娘,说明凶手憎恨新娘。”毒物说。
  “憎恨的不单单是新娘,还有警察。”我补充。
  “你没睡呀?”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的毒物,半躺在床上,问。

  “你觉得我能睡得着吗?”我坐起。
  “菜鸟。”她不屑一顾地睨视我,“你也想破案赚赏金?”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别闹啦,一个菜鸟怎么可能破得了B级案子。”她鄙夷着。

  “两个月前就破过一起。”我说,随即躺下。
  “就你?”她哼哼地一笑,“梦里破的吧?”
  她不信,也不是非要她相信。我只是想借机和她一起推理下案情,但现在看来没有那个必要,她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于是我躺下,自我推断,自我思索。
  案子本身最难的,就是ABCD的排列顺序。

  但现在我觉得,那不过只是个迷乱视线,混淆视听的顺序而已。顺序未必就是真相,真正的答案未必就藏在其中。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真相可能就是最简单,也是最容易忽视的地方。我想自己应该换个思路,重新审视案件。
  “你叫什么?”毒物问。
  “追月。”我回答。
  “追月如果你是凶手,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毒物继续追问。
  “等待时机,投案自首。”我说。
  “时机?”追月不明白我的意思。随后我告诉他,凶手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表面上是和警方斗智,实质上只是故意制造疑难案件的假象。案子的真相肯定非常简单,凶手挑衅只有一个理由,就是等待警方破解案子后,投案自首。
  “凶手是为投案自首才精心设计了一场杀人事件?”毒物觉得匪夷所思。
  某日。
  在寺庙里遇见的那三个家伙,向警局提供他们的推理,同时还有很多B级猎人,也提供同样的论点。那时毒物也想掺一脚浑水,不想丢掉能赚取赏金的机会,但被我苦口婆心地拦下了。到派出所提供论点,证据的B级猎人,他们的推理与我和毒物之前一样。

  那一定不是真相。
  警局早有同样的猜测,之所以没有及早公布出去,就是怕案子并非他们想得那么简单。于是才发布悬赏。当有那么多B级猎人,也做出和他们同样的推测时,他们便向网络和媒体公布他们的结果。其实案子就是这样简单,凶手隔日就向当地机关投案自首。
  表面上越复杂的东西,其实越是简单。而越是简单的东西,就越有蹊跷。
  我想说的是,事情真相绝非如此。
  日期:2014-06-26 14:37:00
  如果案子真的这么简单,凶手为何还要向警局叫嚣?

  说明……
  凶手本意就是想投案自首。
  按照正常的思维来讲,只有疯子才会做这种无趣的事。设计出一个表面复杂,却很容易破解的迷局,之后等待警方破解案件,自投罗网。
  但凶手不是疯子。
  他的名字叫吴浩,是县城剧院里的一名编剧。如果我没有去过那间剧院,就不能知道关于他的事情。我想起了他的女朋友,一个离开她也离开剧院的优秀演员。同时也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场名叫真假凶手的哑剧……
  难道吴浩编出的哑剧,写的是他自己?
  吴浩是凶手,且到警局里自首,这种事情我很难接受。虽说和他素未蒙面,但隐约觉得他是有难言之隐。他的心里一定隐藏着不能说的秘密,就像他编写的那部哑剧。他是个替罪羔羊,傀儡,而真凶另有其人。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吴浩为何愿意当替罪羔羊?
  难道是因为女朋友离开,他觉得生活没有意义,因而才做这样的事情?
  可仔细想想却很不符合常理。
  就算对生活失去信心,可以自杀,为何选择帮凶手逃脱罪名?
  原因到底是什么?

  我第二次到剧场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名演员辞职。吴浩的事情在剧场里掀起轩然巨波,各个层面的领导都没有想到,温雅可亲的吴浩居然是新娘肢解案件的凶手。而那些演员直到吴浩到警局自首,对杀害四名无辜新娘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时,她们还是不相信吴浩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假借朋友之名,走进剧院,和几名女演员攀谈。
  根据她们透露,吴浩和肖夏还在热恋中,并没有结婚的打算。在一星期前,吴浩帮肖夏提交辞呈,期间肖夏一直没有露面。她们一直都觉得很奇怪,根据肖夏直来直去的性格来讲,就算要辞职也会亲自向领导请示,起码请她们吃一段散伙饭。
  她们还说,肖夏先是旷工三日,第四日才由吴浩递交辞呈。
  这三日肖夏在做什么?吴浩在做什么?
  “肖夏没上班的那三天,吴浩的心情很差,他们肯定是闹分手。”她们说。
  “在那之后,肖夏一直都没有露过面吗?”我问。
  “嗯。”她们很肯定地回答,“说走就一声不响地走了,就不是这丫头的做事风格。”
  “是呀!”另一名女演员附和,“她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与剧场共存亡,可想不到第一个当懦夫的竟是她。”
  日期:2014-06-26 14:39:00
  “真没想到吴浩是凶手。”
  “肖夏不见以后,他也离开剧场,就留下了一个破剧本。”她们说。
  闻言,我蹙眉。
  如果肖夏压根就没想过要辞职呢?而肖夏和吴浩根本就没有闹情绪!
  她们说肖夏做事向来有头有尾,常来来讲不会不声不响地离开。那么肖夏突然间就离开剧场,肯定不是她自己的意愿,而是有人从中胁迫。吴浩难过并不像她们说得那样,而是因为自己最爱的女子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这个威胁,就是他到警局自首,担当罪债的原因。
  醍醐灌顶。
  是真凶E,绑走了肖夏,威胁吴浩。
  时间来看也很贴合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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