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榆走过来,搬了椅子坐下。申浅嘿嘿了两声,转了转漆黑的眼珠,“还没问过你在哪个学校呢。”
程榆坐的板板正正的,机器人似的僵硬的回答着,“一中。”
申浅恍然大悟地,“怪不得。”
“什么?”女生的思维有些跳跃。
“怪不得……怪不得……呃…我忘记了。对不起。”申浅心中飞起无数名叫‘紧张’的纸张。
“哦…恩---你还有东西在我这里。”
东西?申浅摇头。
程榆面不改色的扔给她一团手纸包裹的东西,“医生拿过来的。”说完头也不回的推门走掉。申浅用没有静脉注射的一只手摊开手纸,这这这这这是!!
><粉色的丨内丨裤。。。
申浅闹了个大红脸,以至于多年之后,程先生面不改色的看了看自家那只在阳台晾挂的衣物,上扬了嘴角,“粉色的?”
日期:2012-11-18 19:59
午后的阳光顺着窗缝流挤进来,室内的一派温暖祥和。天却还是灰蒙蒙的一片,阳光一会温热的很,一会为厚密的云层躲盖。
申浅听见距病房很远处丨女丨人的叫骂,紧紧的闭上眼睛。
砰。
门开了。
申妈走过来,“别装睡啦!”申浅便睁开眼,随后进来的还有申爸。照旧两个人都没什么好脸色对自己,不过难得没说什么。三个人在一间并不大的屋子里,静默无言。
过了一会,大概是忍不住了,申妈骂出一句,“赔钱的玩意!”之后便是无休止的漫骂。
“就知道吃!吃出病来了还得我拿钱给你治!”“一无是处!以后去餐馆当服务员老板都不要你!”“去陪男人睡觉挣钱吧!你就这么贱了!你就只能这么低俗了!”“就知道跟家里人横!偷东西的家贼!”“白吃饱!”
偷。
申浅心里抖的厉害。她从来没有偷过谁的任何东西,却一如既往的害怕这个字眼。电视上播放新闻的时候,主持人说出“偷”这个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申浅每每遇见这个字的时候,都仿佛看见它狰狞着看着自己笑,用着一张扭曲可怕的脸对着自己笑。她害怕,害怕,害怕。
闻声的护士推门进来,皱皱眉,“要嚷出去嚷!这里是医院!”转身时扫视了一下申浅,又皱了皱眉。
日期:2012-11-18 20:10
而申浅一直对来者在笑,如此干净、纯粹的笑容。护士有些分神,只为这个女孩的笑。
门被关上,室内的人却并不这样想。
“还敢笑?!你有什么脸笑?!偷东西撒谎顶嘴不孝敬父母!外面打雷的时候你就不怕么?!”申爸走出病房。
申浅抬头,“我怕什么。”
我已经度过了这样的生活,生长到了17岁的我,还怕什么?我不会做你说过那些事,可是如果你想让我做。我是你创造的,是否就使你拥有践踏的权利?好。贱口人么?**么?那么便是了,如果你想要,我便一一做给你看。
申浅爬下床,突兀的拔掉针头,小腹手术根本就没有麻丨醉丨上,所以就一直疼着。申妈一脚踹过来,“你想让我的钱白花阿!给我滚回去!”
滚回去,如何滚回去?
申浅趴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再次哭泣。
我还不想死。
我还不想死。
日期:2012-11-18 20:27
世俗带着偏见诞生了那么多无辜的人,那么多的人中却总有一个我。妈,你是这样么?你也因我是个女孩子所以如此么?可是这是21世纪呢妈妈,你怎么能这样呢?我该怎么做?我成绩并不好,长相也不出众,性格也乖僻,所有因素凝结成一个不讨喜的角色,那么我就没有被你们爱的权利么?
申浅陷入一个仿佛再醒不来的沼泽般的梦,周身都被厚重的泥包围,压迫着身体上的皮肤,愈来愈紧,不能呼吸。周围黑漆漆的一片,而身下的沼泽似乎温度在不断变化,先是让自己冷的发抖,再是热的像是裹上了一团火。她拼命挣扎,拼命想要从沼泽中出来。
毕竟,梦境永远只是梦境。
申妈看见申浅醒过来,大哭着抱住她,“我的女儿!”
申浅寻到光明,原来梦境醒来的世界如此美好,自己被抱着,似乎被全世界最温暖的光芒环绕。这种感觉,迷途了有多久呢?
申浅反拥了自己的妈妈,“妈…”妈,我不怪你了,我还是一样爱你。妈,可不可以让这个拥抱延续直到我的生命终结。妈,我爱你。
日期:2012-11-20 19:57
在医院的时光是漫长,又充满等待的。申爸要上班,申妈要照顾奶奶。申浅大部分都是自己呆在病房里。时常站在窗口,看来来往往的人。
申浅觉得,医院才是距死亡最近的地方。前一天还见面的人,第二天便死去了。
她站在走廊,看见隔壁病房内,几个亲属模样的人,死拽着躺在床上人的手,悲痛欲绝。
死的,是一个几岁大的男孩。
就在前一天在走廊同申浅碰到,很羞涩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对着申浅喊姐姐,又犹豫了很久才问出,“姐姐,你能给我点手纸么?”
姐姐。
申浅温和的笑,好。
而如今,那叫自己姐姐的男孩,已经不在了,再也回不来。医生欲要推走病床,那孩子的妈妈紧拽着男孩露出来的手,不哭不闹,也并不说一句话。她在等待她的儿子明日清晨,还会照旧醒来,揉揉眼喊她一声妈妈我疼。
被病痛折磨许久的孩子,绝决的再不回头,同死神牵手。
这是申浅最不愿看到的局面,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的酸涩难言。
日期:2012-11-20 20:11
而有些身旁已如死亡的人,同样拽着自己,万劫不复。
章曲依没有去学校。她害怕他们的目光,害怕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她看着那些人相互交谈着,她便觉得是在谈论自己。
他们皱眉了。看,他在嫌弃自己。
她们笑了。看,她在嘲笑自己。
不仅周围的同学,连老师对她的态度,她都会觉得心惊不已。章曲依站起来回答不出问题,女老师盯着她看,然后继续讲课。也没有人告诉她是应该坐下,还是继续站着。她站在教室中央,大家时常装作不经意将目光投放在她身上。窘迫的快要死掉了。像是深陷一个巨大的黑洞,隐藏着无数双咄咄逼人的眼睛,不寒而栗。
王春平是到了下午才来,看到她的时候,分明是一愣,然后走过来,拽了章曲依的流海,“你他口妈还敢来阿!贱口货!”
之前对自己眼神不善的那些人全部拥上来,章曲依看着王春平,“我到底做了什么。”
王春平不耐烦的,“就是看你不顺眼怎样!”
习惯的拳打脚踢。
章曲依看见一双熟悉的鞋停在不远处,只是停留了一会便离开了。
章曲依开始流泪。爱情,只是我一个人的爱情。
日期:2012-11-20 20:23
申浅住了一个月的院,终于可以回家了。
半途送自己的妈妈接到电话,必须马上回奶奶那里。申浅自己途步回家。
走到小区院子,一个月没有见面的地方,还是没有变样,久违的熟悉感。再抬眼,遇见正要出门的男生。也是一个月未见的人。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程榆斜了嘴角。
申浅笑弯了一双眼,“有没有想我?”
程榆眯着眼,“……我都想不起你是谁了。”
两个人隔着几米院的路,只是笑。申浅走过去扣上他身后的帽子,程榆也盖上了她的。
男生张开手臂,“欢迎回来,申浅。”
申浅下意识的拥上去。“谢谢。”阳光照在两个青春明媚的人身上,反射的光那么刺眼。
“你们在干吗!”申妈大惊失色。
申浅和程榆离开了对方的怀抱,我们,在干吗?
三个人心思各异的站在同一区域,久经不褪的紧张气氛,同时胁住了三个人。
我们,在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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