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行，这钱不能要!这钱不能要!”
　　“咋、咋不能要?你不要钱我、我心里不踏实啊!我、我也不让你作难，你是医院，总是要进药的，我、我们是医药公司就是卖药的，从、从咱这儿进点药，有啥不行?从、从我们这儿进药我不让你吃亏，明、明暗让利都比别人高，这就是竞争。同、同样是批发价，要回扣和不要回扣一样，你、你总要掏那些钱，你们不吃亏，不、不拿白不拿呀！”九生结巴着说了这样一长串话，脸憋得有点红，到后边呼吸都急促起来。

　　结巴不结巴，

　　票子会说话。
　　任你清白官，
　　早晚得趴下！
　　九生的“游说”有效果吗？请看下章《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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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11-26 08:29:12
　　41　港湾
　　九生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宋科长一直没插话：
　　“你说的理是对的，但事儿可不能这么做。”
　　“我、我们也是国营公司啊!”

　　“你们是皮包公司吧!”宋科长笑着说。
　　九生从口袋里掏出照片式的证件复印件，递给了科长。
　　一共三张：一张药品经营许可证，一张药品经合格证，一张营业执照。
　　科长接过去看了，证件上写着“全民所有制。”
　　经营方式是“批零兼营”。
　　三番五次攻关，

　　先混一个熟脸。
　　号号对方脉搏，
　　伺机对症下药。
　　天明那天从乡下王大夫的诊所出来回到陕东市，已是晚上八点多，赶上的是往镇子上去的最后一班车。下了车，他也不知道肚子饥，也不想吃饭，硬是有气无力地走了二里路，才回到庄子里。

　　媳妇已吃了饭，带着三岁的女孩出去了，门锁着。天明开了门，看了看锅里，还有半碗面条饭，已泡成块了，也没吃，便躺在床上。一天的奔波劳顿使他感到身上困，躺下却睡不着，让他睡不着的，是那点账，他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来。在床上躺着，困乏劲过去了，更睡不着，头觉着痛了起来，便闭上了眼睛：只见陕东市里洪水奔腾，向自己汹涌而来，他赶紧跑，咋跑也跑不快，还有一条蛇向他蜿蜒而来，伸着长长的信子，洪水在后边已卷了过来，一个浪头劈头而下，他“啊”的一声醒了，方知原是一梦，他预感到这梦不祥，又是洪水又是蛇……

　　正想着，听到门响了，可能是媳妇回来了吧，他看了一下表已零点二十。
　　他睡不着，老早都想着媳妇回来，给媳妇吐吐心中的郁气，一直等不回来，他判定是去打牌去了。他反对她打牌，打到深更半夜。但今天他已压住了火气，不准备提打牌的事，只想给媳妇说一说心里话，企望媳妇给他点鼓励或者安慰。
　　媳妇见门开着，想是天明回来了，便大声喊叫，天明答应了，媳妇拉着了电灯。
　　“账结回来了没有?”

　　“没有!”
　　“咋着呢?”
　　“恐怕结不回来了，你睡下再说!”
　　“说可说了，睡下干啥!”天明媳妇嘟嚷着睡下了。天明把王大夫诊所里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那就不要了?”
　　“唉……”
　　媳妇翻了一下身子，往里睡去。
　　天明说：“你说咋办?”
　　“我知道咋办?”
　　天明扳她身子叫扭过来，她没扭：”我急着瞌睡!”把天明的手推了回去。

　　“我连瞌睡都瞌睡不着!”
　　“那我也得陪你熬夜?”
　　“你说那事咋弄呢?”天明自语。
　　“你就会办点那窝囊事儿，你不识真假，连是自己送的不是也不知道，还去跑啥药！”
　　天明欲作点说明。
　　“不听、不听!”媳妇身子扑跳着，语气充满憎恨与讨厌。
　　，没有栽一棵树的人，声讨栽了十棵树的人，把树栽死了一棵了。
　　天明的心里由烦恼变成了哀伤，天地成了黑色。

　　他媳妇开始的一句问话还带了点笑意，语气也比较柔和，后边越来越冰凉。天明感觉着自己已到悬崖边上，媳妇却将他往下推。
　　他媳妇只问了一句结账的事儿，却没有问他吃饭了没有，他多么需要这一句话呀!哪怕是吃过饭，或没吃过饭，只要是出门回来了，他都需要这句话。他仿佛不再把这句话仅仅看成一句话，而是家庭的温暖和媳妇的关心，是一颗心。
　　他没再向媳妇要这份心，往常要过，媳妇说，没吃饭不会自己做，管是啥客人，还争礼式？
　　这会儿他有点饥，但仍然没食欲，他也不想跟媳妇说没吃饭的事了，谁知媳妇回过来的是一句啥话。
　　第二天，天明还是压着头筋，三千块钱啊，怎么办?
　　媳妇一天也没主动同天明说一句话。
　　晚上天明实在憋不住了，就跟媳妇说了一些想法，管他结回来结不回来，还想去中原市跑药。天明的打算或许并不成熟，只是将两天来的胡思乱想，郁结成这几句话吐出来，心里轻些。

　　“我不管你做啥，这一辈子跟着你倒霉透啦!”
　　“你光说这类话，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
　　“啊，你难受，我就不难受了？”
　　“哎呀!你咋不会说点宽心话，把我往死里逼!”
　　“你死是你自己想死，你活是你自己想活，管我啥事!”
　　如果说男人是脆弱的，或许这正是需要帮助和支持的时候。
　　天明把泪往肚子里咽。
　　他转换了一个话题，已是自言自语了。
　　“去中原市这本钱太少了。”
　　媳妇接过了这话，高声说：
　　“我管你去弄啥，你把我姐家那点钱拿出来，还人家!”

　　“前天，咱姐来不是说花不着吗?”
　　“你管人家花着花不着，是人家的。”
　　“她又不是别人，现在正困难，先不还!”
　　“反正你得还了，人家辛苦挣钱也不容易，叫你丢到水里!”
　　“真赔了，我任凭掏大粪，也把这点钱给还了!”
　　“你咋恁不要脸呢，该（欠）人家钱不还?”
　　“谁不还了，你骂谁?”

　　“骂你，真不要脸，该人家钱不还，你恁不要脸呢!”
　　“还不还，不碍你事，我照的头!”
　　“啊，你照的头，你不去别处借呢，你不去你表哥家借呢!你照的头，看你的脸气，你的脸多大，不是我姐家的，看你的脸气，不是我在这儿呢，你脸真大……”天明媳妇说着骂着，后竟哭了起来。
　　天明一心丧气：”不说了中不中，不哭了中不中，我明天就把这钱还了，任凭我饿死，再也不落这亏欠了。不哭了，中不中，你妈的×!”
　　天明气极了，眼里噙着泪，咬着牙，说了这几句话。
　　“你妈×，你妈×，你骂谁了，真不要脸，借人家钱不还，你妈×，真不要脸……呜呜呜……”
　　天明的肺快要炸了，照住自己的头猛的一拳，“啊——”发出了凄哀的分贝极高的一声“啊”。
　　后事如何，请看下章《继续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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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11-26 16:41:30
　　42　继续跑　　
　　.　　天明的肺快要炸了，又照住自己的头猛的几拳：“我的妈呀——啊、啊、啊、啊————”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