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听从你的!”残雪语毕,长剑已挥出手,沾染着赤烟血迹的剑尖,直向我的面前逼来,在我闪身避剑的瞬间,一柄长剑嗖地窜行而来,挡住了残雪的剑。是断冰,他的脸上,一片阴寒的冷漠。
“残雪,你在作什么?!按冷妃娘娘吩咐下来的做就是了,为什么要节外生枝?不要再任性了,快回屋去!”断冰冷冷地喝斥残雪。
残雪一跺脚撤剑闪身跃进了高大的冰门之后,断冰冷冷地看着我,说:“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事,是可以避免的,但是你非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冷妃娘娘的耐心,没有谁喜欢一个明明弱小却不断挑衅的对手,冷妃更是如此。”
“你不是她的对手,整个魔影宫都不是,但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一切是注定的,生死由命,劫数难逃,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只是让无辜的生命更快地赴死而已,冷妃娘娘已经到了最后的忍耐边缘,她不会再有兴趣陪你玩味下去。”
“我想让报复停止,神魔两界终止这场因仇恨而生的战争,各自为界,像从前一样,井河不相犯。”我看着断冰漠然的眼睛,低语着。
“你在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呢?你又能改变什么?如果你能够像小时候一样乖,一样听从我的话语,你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就算是死,也会死得没有痛楚,可是你什么都不听,你太有主见了,你变得再也不是从前的花了!”断冰的话语里,满含着失望。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断冰不像从前的一样的关心怜爱我,因为,他关心怜惜的,始终只是从前那个孤苦无依唯他马首是瞻的小女子花,不是今天这个在魔界成长独立坚强的蓝裳,所以,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疼惜。
原来,很多人恋想着的,只是他们自己从前曾经高大勇敢曾经被需要的形象,与从前的旧人已经无关。
日期:2006-11-14 12: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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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妃想怎样?”我的心中空旷冷寂,脑海一片混沌模糊的意识。我在做什么?我能够做成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越来越觉得冷妃当初说的话,是多么真实,我确实就是她掌控中的一只蚂蚁而已,随时可以被她捏死。
“不要问那么多了,事到临头自己就知道了,不要逼我出手,束手就擒吧,也许到冰窑以后,冷妃娘娘会忽然有兴趣再召见你一次。”断冰说。
“她要我们死,是不是?为什么你们不杀到魔界去,却等我们来送死?”我固执地追问着断冰,因为我不甘心,我不想就这样地带着师兄师妹来赴一个死亡的结局。
“冷妃娘娘确有此安排,但未待我们整装而行,你已来了。”断冰说的,想来也是实话。
“你不会为我放下剑的,是么?我们一定要血溅当场么?这场战争与我们无关,为什么你要加进来打杀,而遗忘从前我们曾经相依为命?槐?”我最后叫断冰“槐”的时候,我眼中的泪滴落衣襟,他是我童年里最温情的记忆,我曾经依赖他如同依赖至亲至密的兄长。
“我们成长的界域不同,因而立场不同,所以只能这样,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断冰说着这样冷漠的话语,但我还是看到了他的眼中,有一丝温暖的波光一闪而逝,我想,他的心中或许也还在怀念着从前,怀念着年少时节我们曾经彼此依靠不懂忧虑的生活。
雪花一片一片地坠落,覆上断冰冷漠无情的面容,我看到他的白衣上折射出冰雪的寒气,阴冷疏远,无法靠近。即使童年的记忆仍在,但槐花早已凋零,我们再也归不去从前,温暖的,只是记忆里的时光而已。
我拨剑指向断冰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意识,我的神智处于游离的边缘,我不清楚我在做什么,我只是在想或许那位老嬷她看错了,我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月形的隐记,我不是什么圣女归月的凡身,我愚笨幼稚,自以为是,我根本不可能挽救一场神魔二界的殊死战斗。
断冰立在那里,纹丝未动,他身体里的血液顺着我高举的剑尖流向剑柄,流向我的指尖,温热的,潮湿的气息扑向我的鼻翼,我闻到了残忍的味道,我的残忍。
忘川、无府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惊叫,两把剑即刻扑刺向我的胸膛,但,紫苏飞身扑了过来,用她的身体抵挡了我所有的寒冷,包括那两把冰凉的,神者的剑。
血,苍白冰冷的雪地上,满是艳丽的红色花朵,以一种肆意的姿势绚烂地绽放,燃烧,烧灼着我们这群无辜参战者的眼睛,我问断冰:“你为何不闪避?”紫苏对我说:“师姐,你一定要活着。”
日期:2006-11-15 12:40:57
—70—
我看着紫苏纯美宁静的脸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所有的言语都失去了表达的能力,一切不是我设想中的样子,难道我们已经都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所以情绪急躁而杀机毕现?
断冰的血鲜红炽热地喷涌而出,但他仍旧直直地站立着,看着我,眼中满是悲怜,他说:“你终究只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变得成熟稳重,懂得自己在做什么,又该去做什么?”
赤烟倒在积满落雪的台阶上,红袍被他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浸湿,粘贴着雪地,风生硬地吹过,雪花一层层地覆盖上他处于昏迷的身体。
我扔下长剑,抱着紫苏,蹲在赤烟的身旁,我的目光在风雪里越过很远的地方,我茫然地说:“一切是不是快要结束了?我们是不是终于可以不必如此疲惫哀伤了?是不是所有的终止就是要以生命的死亡为代价?”
我们的座骑,猫面兽和狗面兽立在苍茫的雪野里,发出悲啾的哀鸣,它们只是兽,它们不懂人类生灵的感情,不知爱恨情仇,不懂离合聚散,它们只是以兽的感受来替它们的主人不平而已。
风呜呜地呼啸而过,卷起雪花狂乱地飞舞,我们的绚丽彩衣在雪色的掩盖里颜色渐淡,忘川、无府扶着断冰立在冰雕的巨门前,神色漠然,无动于衷,我们都是神魔两界无辜的弟子,但是我们徘徊在了死亡的边缘,因为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安排。
一阵阴寒湿冷的狂风猛然间吹起积雪无数,雪花铺天盖地漫卷飞舞,神界的冰雕巨门应声而开,门后立着的,正是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冷妃。
她对着我笑,笑得倾城倾国,魅惑难挡,她说:“蓝裳,我的兴致到头了,我忽然不想再继续玩下去了,你看,魔影宫的弟子还剩下几个?这是注定的结局,谁也无法更改,你以为你伶牙利齿,会使点小花招,你就可以拯救一切么?不,这不可能。”
她的眸光清澈宁静,充满着天真无邪的波光,那是一双婴孩的眼睛,是幼年的紫苏的一双眼睛,但是,现在镶在这个充满阴谋的男人的眼眶里,闪动着婴孩般盅惑的光泽,却执行着残忍的报复计划。
“停止你的报复吧,我们都是无辜的生灵,放下你的仇恨,解脱你自己,也让别人安然,这二十多年,君色和彩姬并不幸福,如果你要报复,要诅咒,那么你做到了,现在的这些无辜弟子,本与当年的旧恨无关,你没有必要赶尽杀绝。”我注视着她妩媚的脸,冷冷地说。
如果,目光可以变为刀剑,可以割杀敌人,那么,冷妃已经死在我的目光下一千一万次,我以一种锐利尖刻的眼神注视着她那张不属于她自己的脸,她的脸上,遍布着那些无辜被杀的神女的肌肤,没有一寸是她自己的。
日期:2006-11-15 18:4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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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妃浅笑盈盈,慢移莲步轻踱至我的身前,她说:“你遇着她了,是么?”
我转首避开她的纯洁天真的眼神,淡淡地问:“你说谁?”
“给你换容的人,以前的冰川雪府的神者。”冷妃冷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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