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爷爷讲给我的故事说起:打五更》
第23节

作者: 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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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面溜达了一白天,晚上回去吃过饭之后,我在院儿外面拿了个小凳儿,坐到上面抬头看星星。
  下过雨之后的天特别清亮,没有一点污浊,空气也特别温润,不燥,不潮,吹来的风也夹带着清新。

  晴天的星空是很美的,只要留心观察,就能经常看到有流星突然出现,在拖曳出一道短暂的亮痕之后,消失不见。有人说对着流星说三遍自己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但是按我的经验,除非流星再打几个来回,要不一遍也说不完。
  人说“应景生情”,在这种环境里,像我这种文化水平低下的人也是忍不住要感慨几句。
  2013-11-24 12:16:01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学校合并到新校区的事。
  都说离别是难免的,但是高中才过了一年,转眼间连学校都没了,实在是让人有点不适应。本来好好地上着学,怎么说要调动,就立马执行了呢?
  我是一个不太容易接受改变的人,很依赖有规律的生活,虽说不至于一成不变,但还是不愿意主动去改变什么。
  这样的性格一旦适应了新的环境,就不想再进行新一轮的磨合。在高一的这个学校我学到了很多,认识了很多有意思的人,见过很多乱七八糟非正面的事儿,这个通知一出,不光是我,身边同学都有点不得劲儿,说不失落那是假的。
  这里有我爱扯淡的同学,有神经兮兮的老师,有不苟言笑却很好说话的门卫大爷,有连煎饼果子都要提前发短信预定的超市大叔,还有食堂那淀粉含量百分之八十,咬一口簌簌掉粉的火腿肠。
  ——外加我喜欢的女生。

  2013-11-24 12:17:04
  在高中的时候,每个人都有朦朦胧胧喜欢的人。谁在上学的时候没有过那种感觉?我是正常人,不属例外,虽然爱胡扯不爱学习。
  翟扬是云南人,初中父母离婚,跟着母亲来到我们这里上学。
  搁喜欢的人眼里,母猪也是西施,更何况一般也没有跟母猪一样的。当时在我看来,这翟扬就是完美的女生。聪明,活泼,善解人意,要怎么好有怎么好。

  剩下的事情很俗套,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虽然没有明确的拒绝,但是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态度,我也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说穿了,反而连友情都没有,还不如维持住能做到的最好。
  这次合校,计划是重新分班,很大可能以后我跟她连说话的机会都很少了。
  奶奶的!这让我有什么辙?连个念想也不给我留。
  2013-11-24 12:19:01

  你说咋就这么寸?本来还指望安安心心上学,死皮赖脸追女生,这下全乱套了。不光如此,我现在还有个闪亮的身份——更门传人。
  想到这件事我就憋屈。
  糊里糊涂碰见了那老头儿,又糊里糊涂上了他的套儿。等反应过来他早有预谋的时候,已经不能自拔了。好吧,我承认这里面有我自己的原因,我也是玩儿心重。但是我身后还有个“好朋友”,就算为了这件事有个美好的结束,我也得乖乖哄着刘叔。
  现在想来都觉得好笑,我当时怎么会那么听话,他说什么我就干什么,还觉得那些也是自己想要做的。这莫非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苦笑一声,抽出根烟来自己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吐出来,头有点发胀——这是尼古丁开始起作用。
  不过话说回来,刘叔的确不像有坏心眼儿的那种,不过在折腾人方面也确实是一把好手。
  2013-11-24 12:23:32
  现在我除了绑着沙袋时不时来个小越野,还增加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项目。比如爬树和翻墙......甚至有一次他拿着棍子,呲牙咧嘴地撵着我从人家旅社晾衣服的平房屋顶上跳了下去,害我把脚崴了。半个月都没好利索,走起路来一条腿在地上画圈。我都寻思,您这是要培养道士还是训练飞贼啊,整天支使我上墙爬屋的。
  不光如此,这老神棍还净出些混招儿。
  有天我给他捎的盒饭,我俩一起吃,里面米饭分量不太够。吃到一半,他突然伸手,凌空抓住了在盒饭前面晃悠的苍蝇。还没等我给这招儿叫好,他几根手指一搓,把苍蝇捻烂了,然后就冲我直乐。恶心得我没吃下饭去,他把米饭全搂过去自己解决了。

  我都纳闷这老头儿平时都在想些什么。
  2013-11-24 12:25:17
  一般自己想些事情,只能是越想越无奈,越想越想不透。不光说服不了自己,到最后还绕得更深。
  “也许能够自己把自己开导好,就是成熟。”当时的我这样想。
  仰着脖子看天看久了,脑袋昏昏沉沉的,我不打算跟自己过不去,趁着这阵儿还有凉风,提起板凳回去睡觉才是正事。

  晚上放下蚊帐,打开窗户。没有蚊子的滋扰,吹着自然风,那是说不出的舒服。等第二天早上,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已经是天大亮了,但还不想起床,躺着不愿动弹。
  就在我打算再眯一会儿的时候,手机在我枕头边开始震动。我心想这谁啊,打扰我沉醉梦乡的雅兴。
  电话是同学打来的,问我在哪。在得到回答之后让我赶紧找他们去。他说翟扬要走了,回云南。
  2013-11-24 12:27:02

  我打了个激灵就清醒了:不会这么准吧,真是想啥来啥!
  昨晚上我还为合校分不到一起担心,今天直接给我下了个猛药。这下好了,不光说不着话,连面都难见了。
  本来我还指望等合校之后再想办法试试,没想到突然她就要回去。这也是朋友帮忙,都知道我的意思,所以打算在她走之前让我过去一趟。
  当时虽然不成熟,但心思还是很细腻的。放下电话我就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办,睡懒觉的心情也没有了。
  “反正也不会有结果,不如去把话说清楚。”

  想到这里,我心头还是有点儿酸。
  因为散伙饭肯定要喝酒,又遇到这个事情,我怕喝多了找不着北,就没骑自行车,憋在屋里抽了几根烟之后,出门打车到了精品店。
  告别是要送礼物的,这事儿上不能缺。
  2013-11-24 12:28:35
  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好,总不能送个公仔,让人家抱着大布娃娃上火车。转了一圈儿,没发现什么合适的。走到手表柜台的时候,我心想,送个实用的,说不定以后常用到还能想起我,就买了个粉红的电子表。
  我急匆匆地提着购物袋出了店门,把钥匙、钱包和手机全都放到里面——这些东西装在口袋里,一路上硌了我好久。

  想了一下,觉得不对,得有个礼物的样儿才行。我回到柜台,袋子一放,交代好把里面的表打包扎彩带,然后就窝在角落抽闷烟。
  做完这些,我急匆匆赶到饭店,一进大厅,就看到在招呼同学的翟扬。
  “来了。”她笑着对我说。
  “恩,来了,你要走这种大好事我能不过来捧场嘛?”我打着哈哈,开玩笑说道。那时候就是幼稚,尽管难过,却连自己都想骗。
  “坐吧。”她也知道我在想什么,没有多说话,把我带到房间就去接别人了。
  2013-11-24 12:31:15

  站在门口,我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翟扬,心里很不是滋味。也许云南不远,但是这一分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下一面。
  进了房间,我跟被抽了骨头一样,歪歪斜斜地靠着椅背,一言不发。听着他们在一旁嬉笑,我都有种幻觉,感觉他们的声音像是离我很远,中间隔着些什么。
  这顿饭吃的很不是滋味,整个过程都是别人在喝酒,胡侃,我在看别人喝酒,胡侃。实在没话可说,就给自己倒酒喝,一杯接一杯直到眼前开始模糊。
  饭吃到一半儿,大家开始拿礼物送给翟扬。
  我晕晕乎乎地把袋子里打包好的电子表递给翟扬,说:“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特意带过来给你,好好收着,别弄丢了。”
  2013-11-24 12:32:29
  边上的同学开玩笑说,你喝多了还不忘扯淡,瞎话真是信手拈来。
  我说:“你们知道些什么,说出来吓死你们。这是我爷爷当年跟着解*放军打义和团的时候,在飞虎队手里缴获的,我平时都舍不得带出来......”

  说完之后,我眼前开始越来越模糊,晃晃悠悠又坐回到了椅子上,眼睛一闭,心想眯一会儿,缓缓再喝。
  结果这一眯,就直接眯到了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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