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神经敏感,需要绝对安静的睡眠环境,这样巨大的响声引得第二天早上五点就要起床打工的她暴怒,她拿起拖布的杆顶了几下房顶,示意楼上的老头收敛一下。谁知道老头这次好像跟她卯上了,更加使力地跺了几下脚。怒火中烧的小宁再也按耐不住,拉着我去楼上找老头理论。
小宁的声线较粗,在如此盛怒之下大骂,自然气势汹汹。她隔着门与老头互骂,让老头开门,老头不肯,她气极了,踹了老头房门一脚,“嘭”的踹门声在宁静的夜晚格外响亮,我怕引起周围邻居的不满,赶忙拽着气呼呼的小宁回了房间。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平息了。没想到这日本老头拿了把菜刀追到我们门外,一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小宁不曾想这老头如此有胆,顿时泄了气,怕老头冲进门来,血溅当场。我倒冷静下来,嘱咐她打电话报警,自己则跑去门边,隔着门与老头周旋,安抚他的情绪。
“你拿着刀站在我们两个女孩门外,不觉得丢人吗?”我尽量语气婉转,不再激怒他。
“明明刚刚有个男人要打我,你让他出来!”老头在门外叫嚣。
“这里没有男人,只有我们两个女孩子。”我有些明白了,想来老头误把小宁当作男人了。
“不可能!当时明明有个男人来踹我的门!”老头不信,挥着菜刀壮胆。
我还待向他解释,却听到两个男人声音询问老头拿着凶器在别人门外干什么。我透过猫眼看到是两个军装丨警丨察,心想这丨警丨察来得好快呀,离小宁打报警电话不足五分钟。老头没得解释,被一名丨警丨察押走了。另一名丨警丨察敲敲门,看我开门,和气地说:“那人已经被押走,还请两位也跟着去录一下笔录。”
我冲丨警丨察笑笑:“好的。我们穿了衣服就过去。”我俩身上都只穿着睡衣。
年轻的丨警丨察表示了解,笑着说:“好。就在旁边的大井町警署。”
我点点头,目送他走远,回头对坐在床上的小宁说:“得,今儿晚上没得睡了,去警局录口供吧。”
小宁从刚刚的惊魂甫定中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地说:“这老头倒真有胆儿,没想到他还敢拿刀来威胁。”再想一想,嘱咐我,“你一会儿可别说我踹他门的事儿,就说上去找他理论,他就拿着刀来恐吓咱们。”
我点点头,这档口,我不帮她帮谁?何况本来就是老头不对在先,还拿凶器来示威,吓唬我们。黎莎莎我可不是被吓大的,倒从来没怕过这类事,且看看他们日本丨警丨察如何判案吧。
我们两人在睡衣外套了外套,哆哆嗦嗦地跑到警署。那时刚进入冬天,夜半的冷空气浸入衣服里,直接贴到皮肤上,冷得人打颤,真应了“夜凉如水”的意境,十足像一盆冷水浸透了衣衫。
一楼问询处的柜台里坐着刚刚与我说过话的年轻丨警丨察,他看到我们,微笑着点点头,直接把我们带到了二楼的“暴力犯罪科”。我看见门上的牌子,心里打个突,日本丨警丨察还真把这事当成暴力事件来处理了,不知道老头会不会面临刑事处罚。
接待我们的是“暴力犯罪科”的科长杉木,一个四十多岁的瘦小精明的男子。杉木体贴得从自动贩卖机给我和小宁一人买了一筒热咖啡,说大冷天的,喝着暖和一下。我们感激不尽地直道谢,心想这日本警长真是和蔼可亲呀。杉木吩咐手下人把小宁带到了一个问讯室,带着我来到另一间。这是怕串供,我心里明白,看来谎话得说得圆满一些才行。不然对不上口供,可就麻烦了。
杉木听说我们是来日本读书的中国留学生,很是同情,说留学生活很艰苦吧?打工很辛苦吧?没有被人欺负吧?我被他问得楞在当地,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在我看来,留学生活很充实,虽然辛苦却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可是对人家的好意关心,也不能直接否定,只好支支吾吾地蒙混过去。杉木打开笔记本,开始为我录口供,我一边喝咖啡,一边慢慢回答他的问题。每次回答之前都先想想小宁会怎么回答,然后照着她的意思来说。在讲到老头拿着刀来我们门口嚎叫的时候,杉木有些激动地问:“你们那时候一定很害怕吧?是不是俩个人抱在一起吓得直哭?”
“呃。。。倒也没有哭,但确实很害怕。”我对杉木的想像力甘拜下风,这样可怜兮兮具有极强画面感的事情是绝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虽然我心里已然笑得前仰后合,表面上依然顺着他的意思说,“您知道的,我们俩个女孩子,在日本人生地不熟的,被人这样恐吓威胁,是多可怕的事呀。”
杉木表示非常理解,用力点点头,啪啪啪都敲在了电脑里。
口供录完了,杉木让我看看内容,如果同意,就打印出来签字。我仔细一下,这警长还真是够夸张,把他能想像到的情节全写进去了。好吧,反正理在我们这边,也不算歪曲事实。心里对老头稍有了点欠意,听杉木的意思,他可能会被关几天“受受教育”。
签了字,我与小宁一起离开警署,路上兴奋地讨论着日本丨警丨察的办事风格,一致认为东京一定是治安好得不像话,让丨警丨察都没事做,把这么个小案子都当大案来办。也算老头倒霉,被来察探情况的丨警丨察当场逮住,没办法,谁让我们住得离警署这么近呢?
回到家,已然凌晨两点半,虽然喝了咖啡,但折腾了一个晚上,我们两个都又累又困,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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