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书记表现得过度的热情,给我倒茶,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到椅子上,请我参观他的新居,也拉着我的手指引我观看,临了我走时还拉着我手,握手一直握送到门口,脸上始终挂着一种我描述不出来的笑容。
在书记家的楼下我遇到一只流浪的黑猫,在夜色里向我闪着两眼阴绿的光,对着我不怀好意地叫着,小心翼翼地踱着步子逼近我。我从小就怕猫,我仓惶地跑了,逃回了租住的小屋,我此后再也没去过那个书记家。
日期:2005-11-18 11:38:14
—25—
我到市区工作后,就租了个房子,是个平房,主人为了出租特地搭建的。并排有两间,每间也就十几个平米,两间之间有一个门相通。
我租了其中的一间,房东告诉我,隔壁租住的是一个单身男卡车司机,让我睡觉注意把门锁好。我住进去好长时间都没有见过那个司机,他有时候几天不在家,有时候半夜里回来。
我每天上班下班的路上,眼睛都在人群里搜索,希望可以与贾蒙不期而遇。我曾在脑海中无数次地想像过,再见到他的时候,我会是怎样的心情。但是我一直都没有遇见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世界小的时候可以那么小,大的时候,却连同一座城市里的一个人都无法遇上。
夏天了,雷阵雨就多。有一天傍晚快下班时下起了大雨,我骑单车回到小屋时,我隔壁的门外站着一个男人,我想他大概就是隔壁的那个租住户。他只穿着一件紧小的短裤,赤裸着全身的肌肉,站在雨里冲凉。
他盯着我被雨淋湿了的身体看,眼里烧着了火似的贪婪。我一溜眼看到他的下体在短裤里膨胀起来,蠢蠢欲动,我钻进了屋子锁好了门,连榨菜都没敢再出门买。
夜里隔壁的那个男人不停地扣击我们共有的那一扇木门,那种喘急的沉闷的敲门声,在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夜里,是那么的惊人心魂,我被惊扰得一夜没有睡。
我曾经问过房东,为什么要在两间独立的屋子之间加上一个连通的门,房东说他原是准备租住给小家庭的,一间做橱一间做卧,租给我们单身人住,只需要把门锁好就行了。
我后来就常常受到那敲门声的骚扰,只要这个司机回来,不管是夜里几点,他总会在隔壁不厌其烦地敲上一段时间的门。我就是醒了我也装睡,不吱一声。再后来那个司机在夜里回来,总会带一个女人回来,在他的拥挤的十几个平米的小屋里的床上,咯吱咯吱地做男人都热衷于和女人做的事。
有天夜里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我忽然想到贾蒙会不会也正在同严红做着这样的事,那一刻我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怪异,我忽然觉得,我该找个男人结婚了,为了忘却那个已经做了别人的丈夫的贾蒙。
我后来下定决心搬家。我利用一个星期的下班时间找房子,后来找到一户自建房人家的一楼的一小间,房东有院子,晚上锁了院门,觉得安全些,房租倒是没有原来的贵。我觉得很合适,很快就搬了去。
搬家比较累人,我一个人在这个远离乡村的市区,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唯一熟悉的人只有贾蒙,但是我不能找他。我只有自己搬家,搬家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后来成了我的丈夫。
日期:2005-11-18 13:55:00
:) 感谢w_adong朋友的支持。。。
—26—
我的东西不多,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的拉链衣橱,一个书桌,一大摞书,一个液化汽灶头和液化汽罐,一个小方桌,一张椅子。然而搬家的时候,我还是掉了东西。
搬家的那天,那个月还没有到月底,房东收全了整月的房租费,还要了水电费。我没有多说什么,结好了帐,我雇了辆板车,大部分物品交给板车来运,一些比较轻便的东西,我就放在单车后架上带走。
东西运到了新租的住处,我付了板车费,锁了院门,正准备开始整理我的东西的时候,院门外有个男人声音在喊:“开门,东西掉了。”我走过去一看,一个陌生的男孩站在院门外,手里拿着我的两本书,是我放在车后架上的,掉了,我自己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我打开院门,拿过书,说了声谢谢,他却没有走的意思,他说:“不好意思啊,我看你书掉了,我捡了起来,一路追在你后面喊‘哎、哎’你就是不停下来,我只好一路送过来了。”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掉东西的是我,他倒说得仿佛是他的错似的。
这个男孩长得不让人讨厌,穿着件淡蓝的短袖衬衫,戴副眼镜,看上去倒有些斯文。他眼往我的小房间张望了一眼,说:“哎,搬家呀,很辛苦啊。”我有些防备地盯着他,我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
他后来说:“哎,你长得挺高啊。”我其实不高,只有一米六八,但是可能因为瘦,不少人说过我看上去有点高。对于面前的这个男孩来说,我也许显得有点高,我猜他不会超过一米七。我还是没有说话。他于是有点讪讪的,他终于说了句告辞的话,转身走了。
快到冬天的时候,国家开始全国人口普查,政府要求各单位出人协助街道普查,我被抽调到了街道。
其实各单位出的都是些闲着没事干的人,我不是闲着没事干,只是我到了市里的这个新单位以后,单位里所有人都是我领导,所有人都能指派我,大家都不愿意去做的事,于是就分配给我。到街道报到的第一天,我遇到了那个捡我书的男孩。
那天一早到街道居委会报到,居委会的人拿出一张表格,要我们签到写上自己的工作单位、出生年月、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等一些个人基本信息。
我写完了以后,我身后的一个人接过我手中的笔,却没有立即写他的,而是盯着我写的那一栏看。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才低头写下他自己的,我看到了“周海”两个字。
周海就是那个捡了我的书送还给我的男孩。我认出了他,我礼貌性地笑了笑,没有和他说话,后来居委会主任主持开了一个普查员的培训会。
以后就是每天的学习培训,有时候散会的时候周海会走过来跟我说一两句话,我基本都是恩恩啊啊,不怎么和他搭腔。
日期:2005-11-18 17:3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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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新租的房子里,房东夫妇经常吵架,有时候深更半夜的大吵大闹,又哭又喊,他们丝毫不介意会被我听见。我也渐渐地对他们的吵闹习以为常,并且麻木,我只是越来越觉得爱情和婚姻是一棵树上结出的两粒果子,一个香甜,一个酸涩。
人们总是喜欢吃香甜的果子,不喜欢吃酸涩的果子,所以爱情里的人觉得幸福,婚姻里的人觉得辛苦。我那个时候二十四岁了,我学会了把爱情和婚姻区别开来看待,所以当周海求婚的时候,我并不爱他,但我嫁给了他。事实上,除了贾蒙,这个世界上已没有我真心想嫁的男人。
周海是在我到街道以后的第三个星期的星期六给我打传呼的。我搬了新住处以后买了一个传呼,那时候我妈因为劳累再加上常年受我嫂子的气,身体有些不太好了,我买了呼机方便我家里随时找得到我。
那时候只有三个号码会呼我,一个我家一个单位一个街道。周海呼我的时候,我看号码不认识,我想了半天,决定回一下。我到公用电话上把号码拨过去,接通之后一个男孩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周海。
周海在电话里问:“是胡小桑吗?你好!我今天因为有事没能去街道参加培训学习。我想问一下,那个,在普查的时候,住房在街道辖区但是人在别处工作的,登记时人口数登记在街道还是他工作的那个地区啊?”
我没来得及回答,他又急忙说道:“这样吧,我就在你住的那个地方的拐弯电话亭,你把本子上记的笔记拿给我看一下好吗?谢谢。”他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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