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它灭了,我的眼睛有短时间出现失明状态,我冲上去一把抓住从里面出来的医生:“他怎么样?他是不是死了?他死了吗?”
“他没有死,但是伤得相当严重,全身多处骨折,头部缝了十几针,有轻微的脑震荡,脑淤血。我们在抢救的过程中,发现病人的自我意识特别强,所以,他现在已经醒了,他是我目前见过在潜意识里最坚强的一个病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梦游似地问他:“那我现在能去看看他吗?”
“去吧,他也在找你,不过时间最好别太长,他流血过多,身体还太虚,让他多休息。”
谢过他之后,我慢慢地走到温可原的病房门口,轻轻推开门,房间里有一个护士在帮他盖被子,看见我就出去了。
温可原躺在那里,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脸色比白纸还要白,嘴唇上没有丝毫的血色,但是,他的眼睛却睁得很大,带着一种烧灼般的痛苦。他转过头来,我们的目光接触了,立刻像两股电光,绞扭着再也分不开来。在这一瞬间,我分不出是喜是悲,也不知道对他是爱还是怜惜,只觉得酸甜苦涩各种情绪胀满胸怀,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愣愣地站着,愣愣地跟他对视。
好半天,他微微翕动着嘴唇,轻轻地低唤了一声:“七月!”
随着他这一声低唤,我再也忍不住眼泪,从他抢救的几个小时里,我一直忘了流泪,到如今,我才了解自己竟是这般软弱无力,似乎除了流泪,我就没有任何办法。
他再唤一声:“七月,是你吗?”
“嗯。”不停往外滚的眼泪使我无法开口说话。
“我现在这样是不是不帅了?”
我用力地摇头,哭出了声音。
“来,坐到我这儿来。”
我不由自主地坐了过去,他立刻抓住了我的手,可能因为用力过度,牵痛了他的伤口,他情不自禁地低声呻吟了一下。他抓着我的手,摸到了他的领口处,他说:“这个,我一直都戴着。”我摸出了一条水晶项链,吊坠上沾着已干的血迹。我哽咽着:“你在发烧,我去叫医生。”
“别走,七月,让它烧好吗?”他更紧地抓住我,伤口的疼痛使得他紧紧地皱着眉头,他不得不把手上的力度放松了一点,“你只是想走掉,你不想见到我,是这样吗?”
我低着头,默然不语,各种复杂的情绪包围住我,我不是不想见到他,而是不能,我不能!
“你为什么不说话,七月?你连话都不想再跟我说了吗?”
我拼命摇头,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我把另一只手盖在他的手上:“你别想了,好好睡一觉吧,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他虚弱地,却又孩子气般斩钉截铁地说:“不,我不睡!”停顿了片刻,他的声音又变得哀怨,“我不睡,我怕你趁我睡着后跑掉,我怕醒来后再也见不到你,七月,我就这么惹人厌吗?我就这么一无是处吗?我要怎样走到你的心里去?你告诉我。”
他的声音绞痛了我的心脏,我好想告诉他,他已经在我心里。可是我必须要离开他走得远远的,走到世界的尽头去。我抹了一把眼泪:“睡吧,可原,我求你。”
“不,你别求我,你只要答应我别走开。”
“别说了,可原,我到底哪里好?值得你为我这样?”我控制不住,再次哭出了声。
“七月,你别哭,别哭,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吗?你怎么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哎……啊。”他激动起来,又扯痛了伤口,痛苦地呻吟着。
“我去叫医生。”我慌忙挣脱他,走到门边。
“你别走!七月!”他大叫,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别走!啊……”他不支地倒了回去,痛苦地叫喊。
我赶紧又跑回床边,搂住他抽搐的身体,哭着说:“好,好,我不走,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这守着你,你别再动了,可原。”我泣不成声,要怎样才能理清这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感情啊!
医生听到温可原的叫声赶来,给他注射了一支镇静剂,又打了一针退烧的针。温可原烧得很厉害,病情开始恶化,医生交代我千万别让他再受到刺激。
注射了镇静剂以后,温可原显然十分疲倦了,但他仍强撑着睁大眼睛。我说:“睡吧,可原,你该好好休息一下,别再折腾了,你流了那么多血,你不知道你的脸色有多糟糕。”
“我不睡,我怕睡着的时候你会溜走,我宁愿醒着看着你。”
“我不走,放心吧,我就在这儿,看着你睡。”
他闭上了眼睛,仍然紧握着我的手。他是累了,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搏斗。虚弱征服了他,只一会儿,他的呼吸均匀地起伏,睫毛平静地垂着,他睡着了。我注视着他,他熟睡的样子像个天真无邪的婴孩,我不禁想到在街上发现苦儿那次,我们在酒店同睡的情景,他也是这样躺着,不同的是,他此刻是那样的憔悴衰弱。我心中涌出一股酸楚。可原,你不知道,我也曾想抛开一切投入到你的怀里,可是我的心太小,我承受不起两份这么重的深情,上帝也会不允许的。今生,我们是无缘了,我有了启凡的孩子,我们下个月二十八号就要结婚了,一切已成定局。只怪造化弄人,我们出现在彼此生命里的时间太晚,原谅我,可原,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紧紧抓住你的衣角,随你到天涯海角。
我试着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他立即睁大了眼睛:“你要干吗?你别走,七月!”
“我没有走,我不走。”
他闭上眼睛,又睡了,这一次是真真正正地睡着了。
(待续)
日期:2008-5-10 13:15:00
58
安依云失踪了整整一个星期,她这次不像以前那样,晚上出去,第二天又会自己悄悄回来,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一想到那晚跟踪她时看到的一截手臂及满身是血的白衣女子,我就忍不住毛骨悚然,看来那间精神病院是个极不干净的地方。
启凡心神不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知道他在担心安依云,他给何秦安打了好多电话,可是何秦安的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内。他坐下去,又站起来,如此反复地折腾着,嘴里不时在嘀咕着什么。
我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三点,我有些犯困,于是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启凡还在嘀咕着:“奇怪,怎么这么多天还没回来呢?不会是出什么事吧,这个秦安,到底在干什么,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早该出差回来了才对呀。”
“依云没在他那里。”我想都没想,脱口就把安依云的行踪说漏了。
启凡立刻坐了过来,扳过我的身体,怀疑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我猜的。”
“你肯定知道什么,七月,你是不是知道依云在哪里?”
我想挣脱他,他一把将我按住:“你别躲,七月,告诉我依云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
“不,你肯定知道。”他端详了我一下,然后不确定地说,“她是不是……?”
我读懂了他眼睛里的意思,我说:“你都已经猜到了还问我。”
“你怎么知道她在那里的?”他想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你跟踪她?”
我咕哝地狡辩着:“我……我没有跟踪她,我只是……好奇,她那晚出去的时候我正好醒了,所以……”
“天!七月,你总是让我放心不下,你现在有了孩子,不是吗?”
“我又没事。”
“那你看到依云确实是去了那里?”
我一翻身坐了起来:“对,可是……”
“可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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