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7 21:49:00
　　十九、
　　经历了前夜的“重大”打击后，雷赤诚一晚上怪梦连连，没睡踏实。翌日不到七点就再也没了睡意，洗漱完刚想出门溜达一圈，却不想在招待所院子里撞见了已经整装待发的杨荔枝。她脚下放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冲锋包，嘴里咬着块压缩饼干，似乎并没有重提旧事的心思，倒也省却了些许尴尬。见雷赤诚出来，杨荔枝抬手丢来一块饼干，催促道：“正想去叫你，周所长马上就会派车来送我们上山，没时间吃早饭了，先填点对付一下。”

　　“这些是什么？哪儿弄来的？”雷赤诚伸手掂了掂其中一个冲锋包，感觉份量不轻，他打开背包拉链，之间其中装有一件塑料雨衣、一个密闭式收纳箱、几个随身听和一张网格绵密的丝网，还有些零散的药品和工具。
　　“里面是今天会用到的东西，都是昨晚上东拼西借凑齐的。至于石灰、矿灯和铲子什么的，周所长说会直接带到矿上，到了那里再另行装备。”杨荔枝斜一眼雷赤诚，语带讥诮，“别说，你睡得还真沉，昨晚上来来回回这么多趟，都硬是没能把你吵起来。”
　　“你一宿没睡？”正往嘴里塞饼干的雷赤诚闻言愣住了。杨荔枝看起来精神尚可，但眼眶下两道隐隐的黑线，还是证明了雷赤诚的猜测。
　　“熬夜又不是啥稀奇事儿。”杨荔枝说着便把一个冲锋包用力甩起，搭在背上，朝院外走去。庞大的背包一下就遮没了她的背影，“走吧，车来了。”
　　两人搭上周大武派来的面包车，一路颠簸着驶往山腰处的废矿。一路上杨荔枝一直在埋头检查各种装备，雷赤诚也无心搭话，倒是豪爽热情的周大武一直在问长问短，不时骂娘这险象环生的山路。一行人各揣心事地抵达了之前已来过数次的矿洞入口。杨荔枝拎着背包，找来同行的几名老矿工一起商量些什么，临走前朝雷赤诚使了个眼色。

　　“那个，周所长……”雷赤诚会意，虽不情愿，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跟周大武解释，“不好意思，其实昨天有些情况没有及时说明……事实上，之所以昨天我们没有贸然开井，是考虑到里面可能还会有活的蛊虫。”
　　“啥？”周大武闻言，两眼霎时瞪大如铃，“这么长时间了，底下还可能有活的？”
　　“抱歉，之所以昨天没说，是担心会影响到今天的行动进展……其实最近S市里的行动出了点纰漏，我们这次来，不是为了采集样本回去研究，而是要收集足够数量的死虫，为市里的防疫工作做准备。但蛊虫有很强的生命力，上次只是将它们赶进矿洞暂时封压，如今开井，不知道里面会不会还有活的虫子……”雷赤诚斟酌着语句，尽可能详实地向周大武解释了他们在S市里遭遇的变故和困境。周大武的神色越来越严肃，却始终一言不发。

　　日期：2013-01-10 13: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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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下面空间有限，人多了反而施展不开。”杨荔枝不知何时出现在看周大武身后，以江湖之礼拱手道，“周所长，大恩不言谢，不过杨某在此立誓，宁死也不会放一只蛊虫活着进入卫良村！”
　　“……杨小姐这话说重了，还没下去就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周大武被杨荔枝的较真态度弄得有些窘迫，杨荔枝倒不以为意，谢过周大武后便转向雷赤诚：“说完了就赶紧过来一下，帮你装备起来，再说明一下行动方案。”
　　杨荔枝说完便又转身大步离开，赶去监督那些正往矿洞深处运送材料的工人。雷赤诚神情复杂地望着她的背影，有些发怔。周大武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会儿，笑着吐出一句：“你这媳妇儿够厉害的啊。”
　　“她不是我媳妇……”“拉倒吧，有啥不好意思的？哥也是过来人，这点小心思还看不出来？”雷赤诚刚想分辨，却被周大武大笑着打断，“我记得小兄弟你上次来这儿的时候，烟瘾分明还不小，可为了不讨她嫌弃，昨天开会你可连一支烟都没叼过！这才过了几天？这媳妇儿可不是够厉害的么？”
　　“……先不说这个，我去准备一下。”为了掩饰微微发烫的面颊，雷赤诚连忙低头告别周大武，一路小跑进了矿洞。留下周大武一人独自站在原地，笑容逐渐僵硬，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都不容易啊！”偏远小山村的小派出所所长长叹一口气，摇着头又开始琢磨未来的事件报告该怎么落笔。
　　日期：2013-01-11 14: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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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时后，矿工们在杨荔枝的指挥下，已经在通风口边的紧急逃生井上架设起了一架简易升降台——说是升降台，其实就是个用木桩、绳子和木板临时搭建的井台，需要靠人工摇转才能使用，勉强可以负载二人。杨荔枝此番也顾不上设备简陋，待升降台完工后又来指导雷赤诚穿戴下井装备：两人在外套外面又裹了一件雨衣，头戴矿灯头盔，胸挂防毒面具，脚踏高筒雨靴，乍一看实在是有些古怪的打扮。杨荔枝在仔细检查过袖口、靴口以及腰带处的绑带后，从冲锋包中又拎出一坛雄黄酒，劈头就往雷赤诚身上浇，边淋边解释；“雄黄气味辟邪，这样可以让蛊虫不会轻易落在身上。”

　　“你怎么不浇？”雷赤诚看了眼杨荔枝身上的干雨衣，不解道。
　　“我的药是内服的，一样可以辟退蛊虫，但味儿没有雄黄那么大。”杨荔枝浇完坛中的酒，又检查了一遍雷赤诚的手套和靴底，淡然道，“我的任务是诱饵，只要防止蛊虫不会沾在身上被带出矿洞就行……刚才说的步骤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雷赤诚服从地回答，处于工作状态中的杨荔枝看起来是那样冷静而陌生。然而仔细回想起来，他们似乎都未曾有过亲近的时候。对于目前的僵局，雷赤诚只能感到既无奈又茫然。
　　“那就准备下去吧。”待一切收拾妥当后，杨荔枝要求清场。矿洞西侧的通风口附近只剩下了雷杨二人、周大武和两名亲随警员。杨荔枝套上防毒面具，试了试对讲机的耳麦，对周大武和两名警员郑重交代，“等我们下去后，如果听到我叫‘倒’，就把这些石灰和水都往井口倒下去；如果听到的是‘封’，就把井口重新盖上，按照上次的方法封压，不用等我们上来。”
　　“知道了，放心吧。”周大武抬起手，率领另两名警员一齐向雷杨二人敬礼。杨荔枝俯在井口边，凝神聆听了一会儿井下的动静后，终于揭下符咒，对雷赤诚道：“可以了，开井！”
　　几人用撬棍起开了压井的青石板，缝隙间的石灰纷纷掉落，露出黝黑深邃的洞口。雷赤诚望了眼脚下宛若地狱之门的井口，先行一步跳上升降台，伸手向杨荔枝：“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