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飞似乎又回到了那天气晴朗的午后,面上渐渐开始现出一丝向往陶醉之色,鱼姬一直面带微笑地看着他,阿狸站着难受,走到宋远飞对面,坐着托腮津津有味地听起来。
原来,自那日后,宋远飞就对那名为丹凤的姑娘久久不能忘怀,她飘渺空灵的嗓音一直在他的脑海里萦绕。欲与之交好,又怕唐突了佳人,加上自己本来就是个面皮极薄的人,那一腔纯净美好的仰慕,无法对人述说,又无法付诸行动,每日只远远地在回春楼外偷偷凝望,见到了自是满心欢喜,见不到就内心怅然惆怅。想送她个礼物吧,逛了大半个临安府也没挑到合自己意的东西,这般下来,憋得自己是烦闷异常。
阿狸听到此处“扑哧”一笑:“一个大男人,怎的这么矫情~喜欢就去追咯,藏头露尾显得也太还没气概了吧!”
宋远飞的脸“腾”地又红了,低头尴尬地喝了一口茶。
“嘻嘻,公子不必不好意思,都是我平日里宠坏了这只小狐狸,还请你多担待。你既来我如意阁,就是咱们有缘。唔……让我准备份薄礼送与你罢。”鱼姬一笑,缓缓说道。
宋远飞闻言忙乱地站起身还礼:“小生不敢,小生不敢,姑娘只是与小生玩笑而已小生绝对没有责怪的意思,怎敢当夫人如此重待。深夜叨扰,应是小生请夫人担待才是。”
“哈哈哈,公子莫紧张莫紧张,这又不是多要紧的东西,我们主仆二人也是初来此地,有人说说话才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你就当我为开门大吉送出份彩礼~也是我观公子是个纯净良善的人呢,不然我可不要随随便便送你这份礼。这礼既是你自己挣的,又何必过意不去呢~”
宋远飞还待再说,那边的阿狸已经看不下去了。
“我说公子啊,既然我家夫人都这么说了你就收下呗,夫人也没说一定有用啊,有用你再来谢不就好了。我观夫人今日是欢喜得紧,不然啊纵你金山银山也别想让我家夫人主动想赠你东西,快快谢礼,哪有收礼还那么磨磨唧唧的~”
宋远飞被抢白地一噎,只好大大地做了个谢礼,“如此,多谢夫人了。”
“嘻嘻。”鱼姬掩唇。
“公子先别急着谢,明日申时来我这取礼,酉时去回春楼罢。”
宋远飞细细记着了,此事既了,三人一时无话。宋远飞轻啜了口茶,起身对着鱼姬行了个礼。“十分多谢夫人款待,这茶当真是好,还烦扰夫人为小生费心,小生真是过意不去。夫人这份情小生自当谨记。夜深不便多留,明日一定准时到访,小生便先告辞了。”
鱼姬点头,起身回礼,:“就不多送公子了,阿狸,去取盏牡丹灯送与公子,深夜好看路。”
阿狸答应着跑入后堂去了,宋远飞心下感激,又对鱼姬行了个礼,先出屋门去候着了。鱼姬笑着望着他的背影,坐下来自顾自地喝着茶,也不再说话。
阿狸取灯送宋远飞自门外归来,见鱼姬专注地站在院子中央的牡丹花前,表情似笑非笑,不由得好奇地走过去,盯着那牡丹花左看右看。
鱼姬看她那样子不由得好笑地摇了摇头,往后堂去了,阿狸不明就里,摸摸脑袋,也跟着去了。
莹白的月色下,只看见那艳丽的牡丹花瓣微张,美得不可方物。
日期:2013-04-28 02:06:00
次日申时,宋远飞备了一些时下的糕点果品准时出现在如意阁门口。白日里的如意阁,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只见一条彩石铺就的小路蜿蜒向前,各色樱花栽种道路两旁,由粉到紫,如一条绵延的彩带铺在半空之中,阳光透过花影投射下来,斑驳一片,樱花树后又栽种了一些名贵树木,庭院虽小,树影重重,显得异常幽静,在一方闹市之中,竟似个世外化境一般。
宋远飞心下赞叹,继续往前走,就看到了那株牡丹,阿狸正在培土,宋远飞唤了一声“阿狸姑娘”,阿狸转过身来,逆着光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宋远飞,“啊”的一叫,又“嘻嘻”笑了,大声唤了一声“夫人,宋公子来了。”倒把宋远飞唬了一跳。
“哦,来了啊,那请宋公子进屋来罢,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鱼姬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宋远飞唱了个喏,等阿狸把铲子放在花盆旁,一道得进屋中。
鱼姬远远站在一排展柜前,听见脚步声进屋了,便转过头来,见得宋远飞对他轻轻点了下头,手指桌子示意他把东西放下,宋远飞将东西放了,便走过去她那边,穿过排排展柜,只见上边陈列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物,说是饰品款式却与时下女子佩戴的饰物不同,说不是罢却又件件雕刻精美,在阳光下光华流转。待走到鱼姬身边,只见她的手里拿着一支朱红的牡丹钗,用料非金非银,却是一支木钗,钗头上镂空雕刻一朵半开的牡丹,花瓣片片分明,层层叠叠,花心处似乎还镶着一颗红色的玛瑙石,看不真切,在阳光下转动时隐有光芒折射,整个造型栩栩如生,精美异常,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木料,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牡丹花香,端的是奇妙无比。
宋远飞越看越觉爱不释手,心里一阵欢喜,想着这如意阁果真是有好东西,突然转念又一想,唉,只是不知丹凤会否喜欢?当下心里百转千回,似喜还忧。
鱼姬在旁看得分明,微微一笑,“宋公子放心罢,我如意阁送出去的东西,虽不敢担保事事如意,但讨个欢喜,还是足够的。还是按照昨日说好的,酉时带去给丹凤姑娘吧,届时说不好……丹凤姑娘一欢喜,请公子做个入幕之宾……嘻嘻~”
宋远飞被说的满脸通红,连连摆手,“不,不,不……小生绝没有这个的意思。”
“嘻嘻。”鱼姬转身甩袖,往屋中走去,“宋公子不用紧张,是与不是又有何重要?人之欲何种复杂诡秘,纵使你现下不想,将来你也不想?待得你与那丹凤关系更近一步,你的想法还会止步于此?”转身坐在主位上,鱼姬斜睨宋远飞,却见其紧绷着一张脸,目光澄澈坚毅,双拳紧握,双唇欲张,鱼姬却又将话抢了过去。
“你现在也不必与我争论,这无用,是与不是走着看就知道了。你若真能保持本心,也就不费我赠钗与你。喏,拿去。”说着将钗往前随手一掷,宋远飞赶忙快步跑来,堪堪抓住,惊出一声冷汗。心下颇有些恼,这鱼姬脾气时好时坏,凭的让人捉摸不透,唉唉,也不知这次相信她们是对也不对?想来这也和做梦一样,突然相遇,又突然赠簪,唉唉,但这簪却真真是极好的。罢了罢了,就信一次罢。如意阁,如意阁,舍得得舍入此门中!
当下以绢布细细将钗收好了,对着鱼姬行了一个谢礼。“时候不早了,夫人吩咐酉时赠钗,小生也该告辞了,再次谢过夫人赠钗美意。小生自当秉持本心,万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鱼姬摆摆手,“去罢去罢。还望公子如意。”
宋远飞抬了抬手,径自去了。鱼姬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嘻嘻”一笑,“失望?我定是不会失望的。”转头看向阿狸,又是调皮一笑,“哎呀小狐狸啊,整天这里呆着好没意思,我们晚上也去回春楼看看花姑娘听听小曲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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