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的浮云岁月》
第41节

作者: 花门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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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1-19 09:56:12
  第二十章、铁南之乱
  《增广贤文》里有这么一句话: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
  第一句就不必解释了,第二句说的是除恶必尽。这两句合在一起,正是新中国第一次“严打”的原则。
  当时还有一句口号:可抓可不抓的,坚决抓;可判可不判的,坚决判;可杀可不杀的,坚决杀!真就嘁哩喀喳,痛快的过头了。
  具体到辽城的“严打”,后文将有详细叙述,这里暂且不啰嗦了。
  我们先来看看,在山雨欲来风满楼之际,辽城道上继路勇之后,谁又踊跃地做了出头鸟。
  前文讲过,当时辽城道上有三位赫赫有名的大哥,分别是北山虎路勇、西霸天马玉柱和铁南大壮子。
  至于大强哥,只能算是后起之秀了。
  尤为关键的是,从路勇躺进医院开始,以大强哥为首的东片儿混子们突然沉寂了,似乎集体蛰伏了。这并不是,他们中有谁精明到,居然看出了政治火候。而是经历了大半年的砍砍杀杀,大家都累了,需要休息了,谁也暂且不想惹事儿了。正是这一点,让大强哥他们侥幸逃过了第一网。
  老百姓把第一次“严打”也叫“第一网”。
  咱还是接着说那三位大哥。

  当年,有人曾这样评价:大勇狂,大柱阴,大壮猛。
  说一个人阴,就是说这个人阴险。表面和善,内心险恶。但这样的人,往往又很有头脑。
  马玉柱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不是一般的有头脑,而是非常之有头脑。早在1982年,他就认识到金钱对一个组织未来发展的重要性,开始有预谋地进行罪恶的原始积累了。你说他有没有头脑?
  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看他和铁南大壮子称兄道弟,只要一见面,哥俩那个亲热劲儿就别提了。其实,正让大壮子头疼的那个荷兰猪,就是他派出去的。你说他阴不阴?
  可偏偏这么阴、这么有头脑的一个人,居然步路勇后尘,做了辽城第二个翩翩展翅飞向大网的出头鸟……
  日期:2013-01-22 12:12:33
  辽城这三大团伙中,最牛的是路勇团伙,他们不需要钱,钱对他们也没啥用处,却天天吃香喝辣。他们的打法是,比如想吃狗肉,看谁家有狗,随便派个兄弟,扛枪就去,一枪打死,然后扔下一句话:“替路勇哥谢了!”扛上就走。没人敢说个不字,只能眼睁睁看着。

  最有钱的则是铁南大壮子。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是靠着两线吃两线。一曰吃大轮,也就是盗窃铁路物资;二曰扛活,也就是允许一些扒手在火车站扒窃,扒手们则定期孝敬;三曰吃二馍,又叫赶蛋,说白了就是抢劫外地流窜来或本地越线到火车站一带的扒手。吃二馍其实是扛活的补充,也就是维护受他们保护的扒手们的利益,但进账也同样可观。
  相比之下,马玉柱团伙的处境就不尽人意了。用过日子的话说,就是一向紧巴巴的。可能有人会问,你不是说他非常有头脑吗?咋不做买卖啥的挣钱呢?
  你要知道那是啥年代。
  1979年,广州才出现“街边仔”现象,也就是新中国最早的个体户。而新中国发出的第一张营业执照是1980年12月11日,19岁的温州姑娘章华妹有幸领到工商证字第10101号,成为“中国第一个工商个体户”。虽然允许个体经济了,但限制多多,所谓摸着石头过河。别的不说,就说关于个体户的雇工问题,从最初的政策上限制,到“不宜提倡,不要公开宣传,也不要急于取缔”的三不原则,直至“允许存在,加强管理,兴利抑弊,逐步引导”的十六字方针,竟然争议了七年之久。那些年,个体户被视为社会的“贱民”,普遍的观念是,干个体不光彩,连找对象都困难。

  这还是经济意识最早苏醒的南方。
  而越往北走,经济意识苏醒得越慢,不是慢一拍两拍的事儿了。
  至于具体到辽城,大地主曾玩笑说:“帘子,你家牛逼,算得上是辽城第一家个体户了。”他这是骂人呢。他最他妈知底了。门帘子家算哪门子的个体户,要说是贼户还差不多。废品收购是后来的事儿了,之前就是收破烂,说是收,其实还是捡,捡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说法是偷,全家人都出去偷。没办法,不得活下去吗。
  不偷不抢,真正自食其力的,辽城第一个个体户,应该是地雷她爹马瘸子,摆了一个修鞋的摊儿,那还常常吃不饱饭呢。第二个个体户,应该是大兔他爹姜拐子,也是腿儿残疾,摆了一个修自行车的摊儿,爷俩一起修自行车。门帘子看过孔二狗的《黑道风云》后,有时候就想,刘海柱的原型是不是大兔呢,书里书外的这两位大侠的确很神似。那时候,谁也没想过发家致富,就为有个营生吃饭。中国第一批个体户的产生,其实就为吃饱饭,就这么简单。

  马玉柱在那个年代,就已经强烈认识到钱的重要性,常说这么一句话:“操,往后混社会,没钱可他妈不行了!”其意识也算超前了。只不过,他的抓钱意识,依然停留在偏门上。过去,他主要有两个小财路。一是手下也有一批扒手,二是养着几个暗娼。但买卖都很萧条。这不奇怪。当时的辽城,南片儿住户多是铁路工人,东片儿住户多是国有企业工人,北片儿住户多是国家干部,好歹都是吃皇粮的。就他们西片儿,杂七杂八,集中了全市最底层的老百姓。当然了,随后几年,最早涌入个体经济浪潮的以西片儿人居多,但那是后话了。反正在1983年的辽城,西片儿整个就贫苦区的感觉。在这么个贫困区,马玉柱的两项买卖自然不会兴旺。

  马玉柱把这归结为“龙困浅滩”。其实,他早对铁南大壮子控制的火车站垂涎三尺了。辽城别看不大,铁路却四通八达,客流量自然小不了。马玉柱认定,火车站就是他的大海。他的两项事业,也就是扒手业和暗娼业,只有在火车站这样的大海里,才能快速、高效发展。
  早在大半年前,荷兰猪来投奔他,他就面授机宜:“兄弟,西片儿就这么块儿穷滩儿,连哥哥都困着呢,哪还盘得下咱两条龙。既然看得起哥哥,来跟哥哥一块儿混,哥哥就领你游出去,游到大海里,铆劲儿玩儿个痛快。知道哪儿是大海吗?火车站就是大海。凭啥让大壮子霸着,吃香喝辣,咱兄弟连粥都他妈吃不饱?路勇咱比不了,大壮子咱哥俩还整不了吗?兄弟,你先过去,撩持着,等差不离了,哥哥也杀过去,咱哥俩联手归拢他。火车站必须是咱哥俩的!”

  就这样,荷兰猪一伙趟进站前,开始给大壮子眼里揉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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