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好吧。当时游船驶出半小时左右，天气就变了。船长马上掉头回来。等游船靠上长堤码头时，风已经大得吓人，人根本没法站直。船长担心游船被大风掀翻，所以不敢把游客留在船上。即使风雨再大，也让我们赶紧上岸，各自寻找角落避风。当时长堤上很乱，早到的一些人已经跑出长堤检票口，躲进码头房子里去。但大多数人不敢冒风行走，只好半爬半滚，就在长堤上找地方躲起来。

　　“我们俩动作比较慢，一直落在后面。我在一堆货物角落里躲起来后，回头去看是不是还有没找到地方避风的人。这时候天色很暗，风雨又大，我们几乎睁不开眼睛，只好眯着眼睛，看了个大概……”
　　“这个时候有人就开始行凶了吗？”
　　日期：2012-12-14 16:17:00
　　“不是。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我抬头朝长堤尽头望去，就看到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朝着我们这边跑来。当时他们两个离我们至少有二十米，天色又暗，风又大，所以只看了个模模糊糊。只看得清人影，却分辨不出人脸。”
　　“这两人是个什么模样？”张跃追问。
　　“嗯……前面那个女人穿着我们这次统一发放的红衬衫，下面好像是条浅色长裙。后面那个男人穿一身肥大的灰色制服，手里拿着一根什么东西，好像是根铁棍还是木棍。当时前面那个女人俯身奔跑，几次差点就被大风吹倒。她边跑边朝身后张望，看上去非常害怕的模样。而后面那个人提着棍子，不顾风大雨大，摇摇晃晃着猛扑过来。追上以后，举起棍子当头乱敲。前面那个女人慌忙躲避，转身拐进一堆箱子后面，那个行凶者随即跟了过去。接下去的事，因为被一大堆箱子遮挡住，我们什么也没看到。只记得当时隐隐听见有个女人惨叫了好几声。随后，又好像传出有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当时的风实在太大，江面上浪涛声也很响，所以我们只听了个大概……”年长的教师回忆说。

　　“那两人有什么明显特征吗？”
　　“嗯……行凶的那个男人，穿着一身宽大的工作服，个头不高，短头发……其他就说不上什么了。”
　　“你肯定对方是短头发？不是说看不太清楚么？”
　　日期：2012-12-15 12:51:00
　　“可以肯定，因为对方没戴帽子。假如是长发，这么大的风，早就迎风飘散了。当时虽说看不清人脸，但整个轮廓还是一目了然的。”

　　“对方会不会把长发盘起来了？”张跃追问了一句。因为按照经验，目击者的描述对侦查非常有用。所以要尽量引导他们确认某些细节。这样接下去他们侦查时，就可以有的放矢，咬住关键线索。
　　“男人怎么可能盘着长发？再说盘起来的头发和短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这个你要相信我们女人的眼睛。而且我们两个都这么认为。”那个年长的女教师很是自负。
　　“前面那个女人又是什么模样？”
　　“那个女人穿红衬衫，带一顶鸭舌太阳帽，这都是本次活动统一发的。也是短发，个头中等，身材有些丰满……”
　　听到最后一句，张跃黯然，“你觉得这女人像不像失踪的张小梅？”
　　“衣服和帽子没错。张小梅也是短发，而且身材也比较丰满。那个挨打的肯定就是她。因为现在除了她失踪以外，其他人都在，且都没有被人追打过。丨警丨察同志，麻烦你们想想办法，怎么也得把她找到啊……”胖老师一脸急迫道。
　　“是啊，好好的，怎么会冒出来这么个疯子。追着张老师一顿乱打。而且说不定还把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年长的老师一脸焦虑。
　　日期：2012-12-16 19:47:00
　　张跃沉默了片刻。有个丨警丨察一直守在边上，见张跃不再提问，便准备让这两人跟他去做个笔录。

　　“确实没有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吗？”张跃大声追问。
　　“好像没有。当时风大，大多数人低头避风。我也是刚好一回头才看到，然后又跟陈老师一起目睹了这一幕。”年长的老师指了指身边的胖老师说。
　　“后来呢？”
　　“后来我就缩在角落，用手机拨打了110。不过因为风大，110直到很久才赶过来。”
　　“随后你看到这两人当中的任何一个出现过吗？”

　　“没有。那段时间我俩一直盯着，始终没看到那一男一女出现。如果对方想要上岸，必定会经过我们藏身的地方。我可以保证当时没人经过我们身边。后来我担心凶手趁乱逃脱，就硬着头皮爬到检票口，把事情告诉了值班保安。保安听说有人行凶，而且我还报了警，马上就把出入口的铁门关了起来。我当时就跟保安呆在一起，盯住出入口。我敢肯定，从看到有人行凶，到现在，没有人从这个出入口出来过。”

　　“嗯，谢谢你们。一起跟我到那边去看看好吗？”张跃一指检票口说。
　　“好好。只要能找到张小梅老师，我们都愿意配合。”
　　“兄弟，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张跃随即对跟在身边的丨警丨察说。
　　“没关系张队。你这也是在帮我们的忙。”年轻的警员笑笑。
　　日期：2012-12-16 19:50:00
　　（三）
　　张跃来到长堤出入口，于海正在那边忙碌。张跃在老师的指引下，找到了当时跟两名女教师一起把守出入口铁门的保安。

　　“你俩能保证从出事起到丨警丨察过来，没人从这里出去过吗？”张跃问。
　　“当然。从她们告诉我说有人行凶后，这里连一只蚂蚁都没有爬出去过。我敢拿我的饭碗保证。”说话的保安是个年轻人，一开口便信誓旦旦。张跃朝他俩打量了几眼，又朝两位女教师望望。两位女教师朝他点点头，那意思就是说，你完全可以相信保安的话，因为当时她俩也在现场。
　　“如果有人要离开长堤，除了这个出口，另外还有其他办法吗？”张跃想了想问。
　　“有。”
　　“哦……”张跃有些失望。

　　“……除非他跳江游到岸边。”保安坏笑着对张跃说，“但那是不可能的。当时那么大的浪头，足够把小船拍烂。而且正值涨潮期间，这个时候跳下江去，等于自杀。就算他能游到岸边，也没法爬上沿岸光溜溜笔直的防洪墙呀。”
　　“除了跳江，就没有第三种办法从里面逃出来？”
　　“没有没有，肯定没有。你知道为了防止游客跳票，这个长堤码头设计得很严密。绝不可能有人绕过大门偷偷进出。”保安边说边挥着手。
　　日期：2012-12-16 20:29:00
　　此时不断有人从大门口出来。张跃看到这些人神色慌张，浑身湿透。女教师一律身着红衬衫，大多戴一顶鸭舌太阳帽。有些女教师的帽子被风吹走，披头散发。而男教师则统一穿着一件深色T恤，戴一顶鸭舌太阳帽。随着人流的疏散，大门内转眼间就冷清起来。于海捧着一个文件夹，正在核实着什么。现场经过暴风洗劫，满地狼藉。
　　“于队长，查得怎么样了？”张跃高声招呼。

　　“少了一名女教师。张队长，找到你那个朋友了吗？”
　　张跃迟疑了一下，缓缓道：“没有。那个失踪的女教师，很可能就是我要找的人。”
　　“真的啊？”于海惊呼。
　　“恐怕是真的。”张跃顿了一顿，又道：“于队长，那个行凶者有线索吗？”
　　“没有。我已经让联防队、民警，还有这边的保安进去搜查了。”

　　“不出意外，那个行凶者应该还在里面。”张跃推断。从入口往里面看去，只看到长长的堤岸码头上凌乱一片。零零落落有好些高大的货物堆。
　　“我也这么认为。这里只有一个出入口，看死这道铁门，里面就是一个封闭的世界。除非他有翅膀。”于海赞同。
　　“出去的这些人会不会做个梳理？”张跃回头望着正在上车的男女教师，问道。
　　“当然会。我已经派人上车登记，我们会把在场每个人的情况全都摸清楚。保证不让行凶者浑水摸鱼。”于海说。
　　张跃抬头朝长堤里面张望。那边正在进行地毯式搜索，由熟悉地形的保安带队，好几十人上上下下，一步一步搜索过去，行凶者要是藏匿期间，极难不被发现。

　　日期：2012-12-17 10:17: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