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槿无心》
第39节

作者: 岑苏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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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1-17 08:40
  顾凉槿四处寻找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可是如此大的雨,本身的能见度就小,再加上天已经黑了下来,能见度就更小了。
  此刻的顾凉槿心急如焚,满脑子都是夏倾的那一句话——
  “你的身边有一个十全十美的程冬榆,又怎么会缺我一个笨手笨脚的夏倾呢?”
  “该死!”顾凉槿伸手捶打了一下教学楼一旁的枝干,粘在树叶上的雨滴瞬间落了下来。
  顾凉槿的心,从未像如此这般慌乱过,就像本该抓在手中的东西,在这一刻却像是化为了细沙,一点一点的,慢慢从指缝之中溜走。
  顾凉槿往跑道上跑去,远处却传来了一丝细细的叫喊声。寻着声音的源头看去,在茫茫的大雨中,只见一抹瘦小的身影正在跑道上一圈又一圈的跑着。
  直到她跑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弯道上时,顾凉槿才听清楚她嘴里叫喊着的内容。
  “顾凉槿,我会把一切都忘掉!”
  “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遇见你这么一个混蛋!”
  “顾凉槿,我在也不要喜欢你了!”
  那般叫喊的声音,由小到大,再由大到小。那抹娇小的身影,靠近了顾凉槿的视线,继而又离开了他的视线。那千变万化的句子,喊着喊着就只剩下了那一句“我能不能不喜欢你了”。
  很无力,很苍白的反抗。

  夏倾的声音,由清脆变成了声嘶力竭,夹杂着大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敲击着顾凉槿的心脏。
  夏倾,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自己!
  程冬榆在顾凉槿跑出来以后便紧跟在身后,看着他不顾一切冲进雨幕之中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为什么能样你这般抓狂的人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程冬榆!

  “夏倾!”顾凉槿朝着夏倾的方向跑去,已经跑了那么多圈的她已然没有多少力气了,可是要追上抛离他大半圈的夏倾,顾凉槿还是显得有些吃力。
  夏倾不断的跑着,腿像注了铅一样,十分艰难才能移动一步。身后有人喊着她的名字,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夏倾!”身后的一声吼叫,突然把夏倾拉回了两年前的那场车祸当中,当时的顾凉槿,提着他无力苍白的手,一声又一声的唤着她的名字。
  夏倾,夏倾……
  猛然停下脚步,夏倾转过身子便毫无预料的跌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当中。两秒未到,那人便抬起她的下颚,将带着独特男性气息的吻覆盖在她的唇上。
  薄唇冰冷无比,内心却炙热如火。
  印象之中,这是顾凉槿第二次吻她了。与第一次相比,这一次的吻显得格外的温柔,没有惩罚性的轻咬,没有霸道性的占有,有的只是唇齿之间的互相厮磨。
  外界的所有杂音在这一刻全数静止,干哑的喉咙让夏倾无法透气。
  这一吻,如同天荒。

  顾凉槿,你为什么那么能折磨人?
  良久以后,他才停下了吻她的动作,如火的双眸对上她一脸茫然的表情,难以言喻的感觉。
  一个在这两年之中朝思暮想,一直都想要紧抱着的人儿,在此刻终于不再是幻想,而是真真实实的靠在了他的怀里。
  夏倾,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日期:2015-01-18 07:28
  “顾凉槿……”神情迷离的这一刻,夏倾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为什么吻她?会不会又像两年前那样,吻了她,却又不负责任的消失了。
  明明刚才还在伤心难过的心情,可这一刻,这种难过的心情竟然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夏倾呆呆的看着他,顾凉槿淡淡一笑,将她拥入怀里柔声蜜语着:“夏倾,我们在一起吧。”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就像一句咒语,让夏倾的所有,顿时都定格在原地。
  大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天空中的黑暗处处可见。可是夏倾的心却升出了一个大大的太阳,光芒万丈,照亮了她的整个小世界。脑海中只剩下了萦绕在耳畔的话语,一直重复着,挥之不去。
  夏倾,我们在一起吧。

  没有再多的语言,抱着对方的双手更紧了一些。
  顾凉槿,只要你在就好。
  站在不远处的程冬榆,看着眼前两人相拥的画面,自己的心一下子便被打至冰点。机械般的走进雨幕之中,任由雨水打在她的身上。
  这样,是不是可以选择不那么清醒?
  顾凉槿的心不在她身上,她一直都知道的,可就是不愿意去承认。
  他在梦里呢喃着的是夏倾的名字,清醒的时候喊的也是夏倾的名字。程冬榆知道顾凉槿每天都在写着日记,有一天等他睡着后,程冬榆将那本日记打开,优雅的字迹呈现在她的眼里,记录的全都是有关于夏倾的事。
  她喜欢吃酸,不喜欢吃辣。睡觉喜欢蹬被子,吃面不喜欢放葱花。惹她生气的时候会被她骂混蛋,她开心的时候会主动帮他收拾房间。她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却会在梦里呢喃着害怕失去他。
  这本日记里的顾凉槿,和程冬榆认识的顾凉槿根本就是两个人。
  程冬榆认识的顾凉槿是一个无心的男生,他不会对亲人以外的其他人上心。
  可这本日记本里的顾凉槿,却是如此的患得患失……
  她以为夏倾只是顾凉槿心中的过客,即使他们的关系很好,即使夏倾很喜欢他,可是鉴于顾凉槿对她似乎并不怎么样,程冬榆也就觉得夏倾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只要自己长期陪在他的身边,他一定会忘记夏倾,忘记这个习惯。
  可她终究是猜错了,夏倾不仅仅是习惯。直到看到这本日记的时候,程冬榆才明白,夏倾在顾凉槿心中的位置,根本不是她的陪伴可以代替的。
  顾凉槿要程冬榆帮他寄信给夏倾,他写的信和明信片被程冬榆撕了一封又一封,依然是不放弃,一直在写着,写到她肯帮他寄出去为止。

  她终究是帮他寄出去了,条件却是让他不能写上地址。
  程冬榆以为,只要他们不回国,只要他们待在国外,终有一天顾凉槿会喜欢她的。只是每当程冬榆主动俯身去吻他的时候,他却偏过头躲开了。
  程冬榆一直都记得他说的那一句话,他说:“程冬榆,你怎么这么倔。”
  他能这样问她,为什么就不肯问问自己,顾凉槿,你为什么这么倔?
  这么倔强的,非她不可。

  日期:2015-01-18 07:31
  不久后,顾凉槿还是说出了程冬榆最不想听到的话。
  那日阳光正好,顾凉槿已经完全康复出院了,然而就在程冬榆想要把他接回家里的时候,他却看着湛蓝的天空,道了一句:“冬榆,我想回国了。”
  程冬榆叹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夏倾总该把顾凉槿淡忘了吧,况且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一直照顾着她的白鹿,移情别恋的可能性,应该很高吧。
  可是程冬榆这种想法未免太过于片面了,她陪了顾凉槿那么久,他的心里不还是没有她么。
  再三考虑以后,程冬榆决定和顾凉槿定下“三不条约”。
  不能靠近夏倾。
  不能管任何有关于夏倾的事。

  哪怕她还喜欢他,他也不能和她在一起。
  只是一个人的心始终要走远,哪是一个条约能够约束得到的?也许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好的,可是当顾凉槿重新遇到夏倾以后,所有的不能,都化成了灰烬,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也许顾凉槿守信,可面对夏倾,抛弃这一点点的信用,又算得了什么呢。
  凉槿并不是无心,只是他的心,从不在她的身上而已。

  程冬榆站在雨里哭着,头顶上却突然多了一把伞,挡住了哗哗下落的大雨。
  “你别管我!”程冬榆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因为她的每次狼狈不堪,他都会站在她的身后替她收拾残局。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意,可她却不曾对他动心。
  这算不算天意弄人?
  周辰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态度和语气,并没有按她所想的那样离开。
  “等你哭完了,想回家了,我就走。”他的声音很轻,却没有被这场大雨所覆盖。
  她站在雨中哭,他为她撑伞,这样的温柔,让程冬榆怎么再忍心说出狠话。
  “周辰,如果他对我有你一半的温柔,那该多好。”
  人往往总是这样,最好的东西就放在眼前,却不懂得去珍惜,直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想要去挽留,可一切都晚了。这个道理,程冬榆却是在多年以后才懂得。

  只是很多事情,错过,便是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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