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12-24 10:3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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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九)
万秀芬在新的主家已经做了一个月。期间只在周末回来两次,一次是回来拿换洗衣服,直说伺候老太太太累,一天到晚没闲着的时候,连睡觉也不得安生,还得惦记着给老太太翻身。第二次回来却轻松不少,说老太太恢复的挺好,虽说脑子还时不时的犯浑,可最起码能自己动了,自己省了不少的劲,得空还能下楼溜溜弯。侯小燕说眼瞅着还有不到一个月徐俊秀就生了,你还不赶紧辞了工去保定伺候大孙子?万秀芬却犹犹豫豫地说,算了,我还是再干个十天半个月的,主家那闺女虽说脾气大,可工作忙,一天到晚就我和老太太在家,也算自由;而且给钱不犯糊涂,这一个月工资就给了四千块。四千块啊,我再多干上十天,那可又是一千多,咱凭啥不挣这容易钱?
侯小燕便不再吱声。她似乎已经没有这股热情去管这些家务事了。若是搁在以前,她一定会为弟弟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可如今的她想,这又关她什么事呢?他们只不过是一母所生的姐弟而已。他们的童年和少年生长在同一个家庭里,被赋予了相互扶持的责任。可现在不同了,他们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们从今往后必将奔忙在不同的生命轨迹上。
日期:2013-12-24 14:52:47
(二一零)
更何况每天公司的大事小情已经让侯小燕疲于应对。公司欲上几个新项目,把任务指标指派到了每个项目组,这立时让员工紧张起来。竞标是最费力不讨好的事,纵使天天忙的陀螺样,也未必能得个好结果。作为项目组领导的白洁自然是压力巨大,又听说她家里老人生了病,她是独女,又离异,陪床照料这些事都落在她一个人肩上。她的日子不好过,上次的偷菜事件让侯小燕在她心中的印象始终无法扭转,于是她眼皮子下的侯小燕日便加倍地不好过。
侯小燕只求自保,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但她没想到,纵使她再夹着尾巴做人,战火还是燎原到了她的身上。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起因却和她的母亲万秀芬有关。
这天原本是一如往常的平静带着忙乱。办公室里尽是窸窣的键盘敲击声,而白洁正在玻璃隔间里高声大气地打电话训人。侯小燕在打印机旁忙的不亦乐乎,自从频繁的竞标开始,她每天都要打印装订至少几十本竞标资料,有人打趣地称她为影后,她也只能一笑置之。这时她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心想大约又是哪个客户来拜访,便没有抬头。但很快她听见了白洁尖利的叫喊声,“你怎么带着她来了?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周围的喧嚣声顷刻变的安静,侯小燕惊讶地循声望去,看见白洁的玻璃间门口站着两个人,而偏偏其中的一个让她十分的眼熟。
日期:2013-12-25 10:42:23
(二零二)
果然是万秀芬。她扶着一个颤巍巍的老太太,不住嘴地嘟囔道,“老太太非得来,我拦都拦不住,说你在这里上班,我不让她来,偏得过来,我哪儿弄得住她呀……”
老太太听着万秀芬解释,还配合地直点头,嘴里含糊地叫着,“小洁,小洁就在这儿上班呢,我就说过,她就在这儿上班,我闺女,我还弄得错么我……”
周围的员工齐齐望向白洁的玻璃隔间,不住嘴儿地小声议论着。大家都看出来,这老太太就是白洁的妈,还有人惋惜地摇头,说前俩月人还精精神神的,闹了场病就这样了,上了年纪真是没办法的事啊。
白洁气得七窍生烟,指着万秀芬的鼻子说,“你赶紧带她走!谁让你带她出来的?不是说好了让你在家看着她吗?我花钱请你是干什么吃的?你就记吃不记打!你到底能不能长点儿记性?”
万秀芬脸涨的通红,拽着老太太就要转身。老太太却还固执地不肯走,扯着白洁的衣袖,一声声叫着小洁。也就在万秀芬转身的功夫,她看见了自己身后呆呆站着的侯小燕。
侯小燕没有说话,却已是满眼的泪水。万秀芬惊呼一声,“小燕?你咋在这儿呢?”
万秀芬的这一声小燕,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侯小燕身上。侯小燕没说话,眼泪却已经扑哧哧地落下来。她从没有如此悲伤过。刚刚那一幕刺激到了她敏感的神经,对母亲的怜惜和巨大的屈辱撞击着她的内心。过了半天,她才哭着说道,“我在这里上班,你来这儿干啥啊你,你怎么就让人这么说你啊……”
日期:2013-12-25 15:22:34
(二零三)
万秀芬看着流淌着眼泪的女儿,又惶然地张望了四周,眼泪顿时也落了下来:“妈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这里。这不是给人做保姆吗,人家让我跟着来,我就跟着来了……你别哭,妈这就走,燕儿,你别哭了啊!”
万秀芬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泪,拉着老太太的胳膊,哀求地说道,“老姐姐,走吧,咱走吧!别给他们再惹麻烦啦!咱回家吧,回家!”
老太太自然还是不肯听,她扯着白洁的衬衫袖子晃的正欢,白洁从未被这么多人瞩目过,她又气又急,一把甩开老妈的手,狠狠地瞪着侯小燕,讥诮地说道,“侯小燕,原来这是你妈?行啊,你在公司表现的这样,你妈又把活儿干成这样,你们娘俩是不是商量好了一块儿来折磨我的?是不是?是不是?啊?”
她的几句话像是针尖儿一样,字字扎在侯小燕的心口。侯小燕呆愣愣地看着白洁,只觉得心口热腾腾似着了火,压抑已久的愤怒通通爆发出来,侯小燕大喊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表现的怎么了,我妈又表现的怎么了!我们怎么折磨你了!你话凭什么说的这么难听!你有什么资格这么羞辱人!你凭什么!凭什么!”
她喊的声嘶力竭,话说到最后,竟抑制不住地要扑上前撕扯白洁,万秀芬见闺女太冲动,赶忙一把揽住她,小声说道,“燕儿啊燕儿,别生气,你别生气啊,都怪妈不好,你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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