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俩就熟悉了起来了,他决定不去干建筑工或者搬运工,跟着我混。后来他说过,理由很简单,看我像是文化人,可能会有出息,反正他也是摸不着北,索性就跟着我走了。只是当时不知道,这小子在北方是因为跟工头去嫖娼集体被抓跑出来的,傍晚时分从丨警丨察局二楼窗户跳出,钻入一望无际的苞米地,在夜色掩护下,长途奔袭一百二十多公里才得以脱身。天明时看到邻县城的标志,才很有安全感的瘫倒在地睡了六个钟,接着买了火车票直奔广州。用他的话说,在有限的地理知识范围内,有多远跑多远。
以至于后来一起做工的时候我不止一次的表示怀疑,你小子一夜真能跑出百十多公里?他每次都很肯定的点点头,真能!没海隔着的话当时能跑日本去!
不觉得累吗?
不觉得,警车跟着后面哪还有功夫想到累,满脑子只有一个字,跑!不停地跑。苞米叶把我脸啊腿啊都揦烂了,也不觉得疼~!
无数次的谈到这里我都笑到肚子痛,直到我俩很熟之后,有一次发完工资俩人一起出去喝酒,脏乱的路边店。我俩叫了一个炖菜,两瓶白酒,一会功夫就酩酊大醉。又聊到深夜突围的事情了,我一脸钦佩的看着他:真乃新长征精神~!不过你也够傻逼的,大不了写个保证书,交点罚款完事了,多大个事儿,有本干就要有本事认啊!干嘛要逃跑?抓住那可是罪加一等啊。
阿军说,有些事你不知道。我是东北那嘎达的,但我被抓的时候是在山东叔叔家里.所以我一定要跑。
为什么?你亲叔叔吗?怎么在山东了?
阿军连连摇头说,我原来姓冯,山东的。在那地方,俺们姓冯的都是冯玉祥的后代和亲戚。大门大户,英雄辈出……
钻苞米地的英雄吧?我打趣道。
阿军立马撇嘴斜眼的连连摆手:别打岔,说正经的。我祖上以前就是大户人家,半个县城的地都是我们家的。到我爷爷那辈被革命了,我爸和我叔这辈人手里啥也没有喽...年轻的时候啊,整天饿着肚子。后来实在饿得受不了,我爸和几个人经过桃子地,指着地里的桃子说,咱们去摘几个吃吧。其他人都不敢,说那是集体的。我爸爸说没事,以前都是我家的,我带你们去摘吧。一人摘了一个吃了。结果有一个不仗义,吃完了就去打小报告,这下可不得了。本身偷生产队的桃就是人格和思想的双重错误,要血命的是我爸爸还说了一句:以前这地都是我家的!这是犯政治错误的一句话。之后每天就是批斗啊,反面教材啊等等,没完没了,差点把祖爷爷的事都抖落出来了..我爸爸一想,山东确实是呆不下去了,看来这辈子要栽在那个桃儿上了。以后要是翻不了身咋办?思来想去,揣着几个窝头,还有两块多钱,仗着年轻就跑东北去了,一直就在那落地生根了。
阿军言罢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我这人好奇心大,特别喜欢听以前老一辈的故事,他爸爸的传奇色彩引起了我浓厚兴趣:你家老爷子很牛呀,一个人闯关东,落地生根。
阿军接着说,也不是,当时有个远房的姑姑在那边,人很好。我爸爸去投奔她了,那会儿人感情多纯呀。老太太好些年没见家乡人了,一看我爸面黄肌瘦破衣烂衫的站到她面前,当时眼泪就下来了,心啊,儿啊好顿哭…后来我爸爸每次和我讲起这段也还是止不住的眼泪。老人家对我爸很照顾,想方设法把我爸安置了下来。后来我这姑姑的大儿子,也就是我表叔,那家伙真是争气。考了大学分到了铁路上,还管车皮调度。我家跟着沾光啊,打小就记得他开着那黄吉普常来我家,后面放着一箱箱的鸡蛋和大米。俺们那块儿冬天要烧煤的嘛,俺们家从来不缺,天儿还没冷就有人送来。村里人也对俺们家可尊重着呢。我大哥刚刚几岁的功夫,户口就给转了,挂到建三江农场去了,将来是正式工,可以吃商品粮~!
哦…原来你家还有这关系呀,我说你咋身板这么壮呢,感情那时候吃的。为了逗他说话时不时的插一句打趣
哪里是吃的,我这身板是扛大包压的。阿军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好景不长啊,我六岁那年,表叔得病死了,我家也就失去靠山了。东北的民风你可能不解………阿军喝了口酒:反正啥也没有了,孤门独户一家在村里….我长这么大除了好人嘛人都见过,除了好脸嘛脸色儿都受过。后来日子一直紧巴巴的过,看着爸妈养我们三兄弟实在吃力,小学五年级,我就再也不去上学了,实在读不下去了,没意思。
日期:2012-12-11 22:50:37
随着慢慢长大,我想老呆在地理不是个办法,17岁就去我们那个地级市找工作,那时候不像现在,没啥可干的。有个饼店要招伙计,看我不大说话挺老实,就要了我。饼店总共三个人,后来才知道老板娘是离婚的单身。我干活也挺卖力,渐渐老板娘对我特别好,虽说工钱少的可怜,但经常给买点吃的做个好菜啥的。在我当时的记忆中没人对我这么好过。我就越来越感动,干活也更卖力气,最后感动到老板娘的床上去了..在俺们那嘎达吧,做好事没人知道,就这玩意传的快..没几个月周围都知道烧饼店寡妇养了个小白脸。附近工地上一帮同村的老乡都知道我搞了破鞋了…
阿军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我却不以为然:够潮的,学明星玩姐弟恋….
阿军接着说,你也甭笑话我,我明白很多人膈应这事。但我也不是奔着恋不恋去的。你想啊,我打小就受白眼长大的,冷不丁有个女人对我这么好,好像突然之间我找到了尊严,男人的尊严,工作收入女人我都有了..再说了,当时我那十七岁的年纪,大热天被她叫进房间,面对着白花花的大腿和俩大**,我把持不住那属于正常,换你也会上的~!
我连连摆手,客气客气客气,在下可没有你那魄力和运气,还是你来吧…
阿军咧着嘴笑了,知道你不缺女人。但是我和你没法比,很多情况你不亲身经历也不可能理解,至今我也不明白当时错在哪里了。但是没办法,事情传开了,人言可畏。我感觉不能给父母脸上抹黑,就去了山东投奔我叔。
阿军说到这里似乎有些伤感,我也没再问下下去
但他又喝了一杯,叹了口气继续说,我爸从那边出来,我又走回去..一路上没我爸当年那么辛苦,但到了那边也没我爸那么幸运。我叔对我还算不错,俩弟弟也和我挺聊得来。但我婶婶的脸色就不太好看。连着几天我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毕竟那是人家。就找了个房子,路边一个好久没人住的小院落,我每个月三十块租下来,打扫了一下就搬进去住了。然后在附近的搬运站找个扛大包的活,每天两火车皮8个人卸。一开始我压根扛不动,扛不动就生抗~!慢慢也就练出来了,一两百斤的大麻袋压在身上没啥感觉….说到这里,阿军明显有种自豪的表情。
我有些不相信,觉得他不可能。他说,力气活其实也又技巧的,扛顺了就好了。再说了,不扛哪里有饭吃?我当时那么大岁数,总不能靠别人养活吧?
听得我由衷的佩服:你从来没想过做点别的吗?
阿军说一脸认真的说,那个时候没想过别的~我哪都敢去主要是相信几点,一,女人腰莂嘎啦瓢,走遍天下饿不着,男人只要愿意干,到哪都能有碗饭。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个住的地方,第二件事情就是看看哪里有货运场或者工地。搬运和建筑这活到处都有,大多还包吃包住…..
我打断了他,别跑题,包吃包住你怎么跑派出所去了?
这你有所不知,我一个人孤零零在外面,整天和一帮三四十岁的人混在一起,有活就干没货就赌,发了工钱就要出去找小姐。开始我还憋着,后来有了点钱就受不了了..肏屄这玩意就是那么回事,从来没刚干的就忍得住,干过一段时间之后再憋着就受不了..头几次我帮他们放风呢,后来看着顺眼的也找。
所以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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