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的恐惧——世上最让人恐惧的是什么?》
第8节

作者: 唱歌的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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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诊所里,靠门口的两条长板凳上,并排坐着三四个候诊的人,咳嗽声此起彼伏。靠里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办公桌。办公桌后的墙壁上挂着四五张锦旗,写着“妙手仁心”、“医术高超”一类的字。在这些锦旗下,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正在给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处理伤口。

  那汉子似乎是刚被狗咬了,医生给他处理完伤口,又去冰箱里面拿了一剂针药给他注射,边注射还边嘱咐他不能沾水,要定时来注射疫苗。
  医生处理完被咬伤的汉子,又给另外两名病人看完病,司马子鉴见诊所中只剩下自己一个病人,这才上前对医生道:“医生,我可能是感冒了,麻烦你给我开点药。”
  医生闻声抬起头来,看着司马子鉴愣了片刻,然后叫道:“司马子鉴!怎么是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是……”司马子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对方扯下脸上的口罩,他才发现,眼前这个身穿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一脸憔悴的男子正是自己的中学同学薛晓松!
  薛晓松和司马子鉴是西城二中的同学。司马子鉴记得,高一的时候,自己因为见到一个颇有气质的中年女子来找薛晓松,便和他开玩笑说:“你妈真漂亮,一定不是你亲妈。”薛晓松当时有些恼怒,半天没理会司马子鉴。后来,司马子鉴才知道,那真不是薛晓松的亲妈。薛晓松的母亲很早就抛弃了他们父子,跟人跑了。而薛晓松的父亲也死于地震。这个来接他的女子是他的姑姑。大概是因为曾经被抛弃过,又来自农村,薛晓松在在人际交往中特别敏感。有时候,同学之间一些关于家庭和父母或者家乡和出生的玩笑,也会被他当作有意的嘲讽。因此,他的朋友并不多。不过,好在有司马子鉴这个同样来自单亲家庭的孩子,似乎因为同病相怜,两人很快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高中毕业后,薛晓松考上了临海医学院,司马子鉴考上了江南大学中文系。从此,两人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面。只是听人说,薛晓松在医学院的表现非常优秀,后来还外派出国留学读博士。按理说,他这样的高材生回国后应该是在省城的大医院里工作啊,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开一个小诊所呢?
  “你看我这里乱的……来,坐,坐!”薛晓松拉过一个椅子,手忙脚乱地拿一张纱布抹了抹,然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忙着去拿纸杯给司马子鉴泡茶:“纸杯,纸杯在哪里?怎么不见了……”

  在司马子鉴的印象里,“薛晓松”这个名字对应的依然是十几年前,在西城二中校园里那个身穿运动服,脸上长着青春痘,整天豪情满怀,立志要当世界上最伟大的医生的大男孩儿。看到薛晓松忙乱的神情,司马子鉴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确实已经不再是回忆中那个薛晓松了。在高中毕业后的这么多年里,他曾多次在脑海中设计过和好友们相逢的情景。别人或许会拍个肩膀、握个手,说句“胖了”或“瘦了”,“在哪里发财”或者“结婚没有”……但是,司马子鉴一直以为,当有一天他和薛晓松相遇的时候,薛晓松依然是一副嫉恶如仇、洒脱自信、踌躇满志的样子。薛晓松可能会问:“你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或者说:“妈的,你怎么能这么虚度光阴,你看我……”

  而眼前的他,没有想象中的从容和淡定,居然和自己一样,神情中更多的是被生活驱赶着不停奔波的疲惫和无奈。
  岁月就是把杀猪刀!这他妈真是句至理名言。
  日期:2013-03-01 14:03:00

  薛晓松的茶还没有沏好,门外又进来了几名病人。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薛晓松将茶水递给司马子鉴,微笑着谨慎地寻找话题。看得出,他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其实,这种久别重逢的美妙,就在于当那个存在在回忆中的人真实地出现在你面前时,可以让你穿越时间的阻隔,触摸到自己的青春岁月。
  司马子鉴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需要和薛晓松聊,分别后的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工作怎么样?成家了吗?怎么到这里来开诊所?……可是,像很多久别重逢的人一样,他一时似乎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候诊病人越发密集的咳嗽声,更让他突然觉得在这里叙旧实在是一件不合时宜的事情。
  他接过茶杯,对薛晓松道:“你这么多病人,要不等你忙完咱们再慢慢聊?我就住在街口的度假村里,会住一段时间,咱们有的是时间。”
  薛晓松看了看外间候诊的病人,想了想,道:“行!这阵天气太冷,感冒的人很多。我还是先处理完这些病人吧。”看到司马子鉴正在咳嗽,薛晓松又转身到外间的药柜上给他包了几样药,递给他:“你回去先吃药,我晚上找你,到时候一起去喝两杯。”
  接过薛晓松的药,和他互相留下手机号码,司马子鉴这才离开诊所。
  刚走出诊所,司马子鉴接到颜月的电话,说那张《黑夜幽魂》的DVD她已经偷出来了,马上给他送过来。
  两人约好在镇卫生院大门口见面。在那里拿到那张DVD后,司马子鉴回到度假村。
  回房间将《黑夜幽魂》细细看了一遍后,司马子鉴得出一个结论:这确实是一部名副其实的烂片!
  这部电影不仅情节漏洞百出、混乱无序,氛围也丝毫没有恐怖紧张感。关键是,作为恐怖片,它真的一点都不恐怖。司马子鉴觉得,如果这也算是恐怖片,他自己一年完全可以拍十部!看来,某位明星曾经说过的那句话真的有道理:“最终搞死中国电影的不是好莱坞,而是我们自己。”

  如果不是颜月告诉他,张振江身体上具有明显的被吓死的症状,司马子鉴真的会怀疑张振江可能是被这部烂片笑死的,或者是气死的!他甚至想,如果真的有人被这部影片吓死,吓死的应该是这部片子的投资人。因为片子排成这样,肯定血本无归。
  颜月还告诉过司马子鉴,据现场目击者说,张振江死的那晚,他们撞门进去时,看到那部影片正播放到女主角跌落到池塘里,拼命挣扎的那段。
  那段戏是电影刚开始不久。司马子鉴记得在这之前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情节,唯一能刺激观众神经的就是女主角夜晚回家时,从黑暗的角落里突然冒出的一张鬼脸,吓得女主角猛地爆发出高分贝的尖叫声。接着,便是女主角不停地跑啊跑,直到掉到一个池塘中。就这么老套的桥段也能吓着人?
  至于片中是否会有引起了张振江特有的恐惧体验的元素,这个假设也被司马子鉴自己否定了。这段影片里的场景和道具都是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那些东西。如果这些东西都能引起他的恐惧,他相信张振江不但不是那个“最大胆的人”,而是早已经被吓死若干次了。
  司马子鉴看完影片,给颜月打了个电话:“你是对的,张振江不可能是被《黑夜幽魂》吓死的。我确定。不过,吓死他的如果不是恐怖片,那又是什么呢?”
  颜月在电话那头轻声地笑了笑,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我才认为这芜山镇上一定藏着其他更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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