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仍有人走这条路，有商人，有贪官，便有灰色清关。
　　“你是说程煜……”
　　日期：2013-02-11 23:03

　　“对，就是。”杜淳之摆弄着易拉罐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你手里有没有一张表？”
　　我一愣：“什么表？”
　　“哦。算了，没事儿。”他摸了摸鼻子，尴尬地一笑。
　　“接着说吧。程煜不能碰灰关，我太了解灰关的概念了，看起来像华裔商人钻空子，实际上是俄罗斯政府不地道，贪官收钱允许灰关贸易，政府却出面查封，受查的华裔只能吃哑巴亏。”他又是自嘲地笑了笑。
　　“2000年，莫斯科查货某清关公司潜藏的全部灰关货物，其中有一批货由B&Q出手，价值至少5000万美元（当年美元汇率8.28），这批货的负责人于当晚在B&Q大厦50层会议室坠楼而死。”
　　我听说过这件事，负责人叫杜清杉，在当时引起了轰动。
　　“直到杜清杉是谁吗？”
　　“不会是……”
　　“对，就是我父亲。我一直没告诉你小姒，他的确是我父亲。”
　　我怀疑过这件事，但是没人知道杜清杉是杜淳之的父亲。
　　“那你和妖子是兄弟？”
　　他又是那种讽刺的笑，点了点头。
　　“太可怕了。我以为，我了解你们，我以为你们都是真得，太可怕了，你和程煜和妖子都一样，你们太可怕了。”我喃喃如自语，脑子乱成一团。
　　“当年，我和杜康在美国念书，爸爸和弟弟在俄罗斯，你父亲救了我们一家。爸爸死之前给我发了一封邮件，内容除了是告诉我们具体内容，还说遇到麻烦去找苏哥，对，就是你的父亲。”他还是那样的笑，“那之后，苏父给了我们哥俩10万美金，让我们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那一年我18岁，杜康20岁，最小的弟弟4岁。”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苏毅，他点了点头。
　　日期：2013-02-11 23:21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我问苏毅。
　　“五年前。”
　　这次是我自嘲地微笑。
　　“当年你父亲开了清关公司，生意很好，和我父亲是挚友。事发前苏父提醒过我父亲，先放放灰关这条门路，风头太紧。但父亲没有听，贸然行动了。说来苏父是个智者。”杜淳之语气谦卑恭敬，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很尊重我父亲。

　　我接了话：“怪不得，就是从那一年起，父亲开始让我们姐俩学酒，原来是让苏毅学，可惜了，苏毅不爱学，我倒是算是精通了。”
　　杜家世代学酒，到了杜清杉爷爷那一代开始从商，但一直没放了品酒的能力。但他们只品酒，评酒，不造酒。在酒道上名声响的很，杜康就是一个，都知道他是杜清杉的儿子，却没想杜父到还有两个儿子。
　　“我说苏毅怎么从来没喝醉过。”
　　“杜家人都是天生的酒才。”
　　日期：2013-02-12 21:09
　　“那我先走了，你回头跟程煜好好聊聊，好好过日子吧。”
　　他扔了易拉罐，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就像……就像……
　　就像1年前。
　　那一瞬间，我愣住了，他也愣住了。
　　苏毅从厕所里走出来看着我俩不说话，咳嗽了一声。
　　“咳……”

　　我先反应过来，摸了摸后脑勺，推着杜淳之的肩膀往外走：“好了~我去送你们。”
　　外面的阳光暖暖的，有了点夏天的意思。
　　他们钻进车里，我就扒着车窗对杜淳之轻生说了句：
　　“谢谢你”我态度诚恳，“还有，对不起。”
　　他微笑着，车窗一点点摇上，渐渐隔绝了我们，隔绝了我和杜淳之。
　　谢谢你，谢谢你五年前出手相助；谢谢你，呵护了我四个春秋；谢谢你，至今依然关心我的生活。
　　只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不是五年前落魄的小姑娘；对不起，对不起一年前错怪了你；对不起，对不起你那么努力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

　　我依然不知道是什么理由让杜淳之抛弃了我，但如今我坚信他有苦衷，是我欠他的太多。
　　日期：2013-02-12 21:36
　　一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
　　简单的说就是被杜淳之当宝贝儿似的苏娰差点被人jian了，杜淳之以为她被吃干抹净了就将她扫地出门了。

　　复杂的说就是：
　　我从商场里血拼出来，看到家里的保时捷，二话没说就上了车。谁知道后座加司机都是几个我压根没见过的硬汉，我反应过来准备逃跑时已经晚了。
　　之后我被强行拽到宾馆，见了一个男人。
　　那人满嘴的广东话，我愣是一句都没听懂。我自己偷偷往窗边蹭，趁那人脱衣服的空档打开窗户跳了下去，还好是小旅馆只有两层楼高，只摔破了皮。
　　我给杜淳之打了电话，来接我的是他本人，他当时说：“你的行李在后备箱，自谋生路吧。”
　　那天我穿着破烂的衣裳，眼泪愣是忍住没掉下来。
　　可能是因为那天天气好，就像今天。阳光暖暖，岁月静好。
　　日期：2013-02-13 15:33
　　杜淳之说的那张表吗？是父亲生前留给我的，上面记录着俄国灰色清关可联系可交涉的贪官。不大的册子，收录上百个贪官的职务，名字，喜好，家庭住址，联系电话……相当齐全。
　　我大概能猜出那本册子的价值，其实灰关赚钱靠的就是人脉关系网，有人才有门路。
　　那本册子已经丢了，两个月前，程煜来我家那天。
　　其实从那天开始我就已经怀疑程煜是不是在弄灰关，事实证明确实是。
　　父亲留下不只是那本我永远都用不到的灰关人脉表。还有另一个名单。

　　那时父亲说：“小姒，干灰关这一行，仇人很多，俄罗斯太乱，我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所以现在这个田地我并不惊讶。这个邮箱里有仇人的名单，标红的是格外眼红的，密码是你妈妈的生日。我给你这个，不是想让你报仇，而是想告诉你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父亲死后，我认真研究过那张表，倒背如流。
　　我清楚得记得那份名单里并不显眼的地方有一个人叫
　　——成玉。

　　日期：2013-02-13 15:52
　　我会阻拦程煜干灰色清关？我才不会。我要看着他拿着那张表在商场上风生水起，把他推到风口浪尖，再亲手将他拽到万丈深渊之下。
　　对，当年害死父亲的人正是他。
　　那年程煜才28岁，却有那么硬的手腕，就是他将藏货地点透漏给俄国警方，不然父亲也不会死在监狱里。
　　那次又刚好是一个大生意，运的不是鞋帽，而是一批瓷器，价值不菲。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第三张表应该在杜康手里，那是一张中国国内曾与父亲合作过的商人的详细资料。父亲知道我用不到，当时我不知那张表的去向。现在明白了，他留给了杜家。
　　但灰关的表不能给杜康，他会胡作非为。
　　得知程煜在清关时已经遇到瓶颈，我心情高兴得不得了，准备到超市里买些菜做个大餐犒劳犒劳“程老五”。
　　然而，正当我跳海鲜时，无意中撇到“女性用品”的区域，猛然想起来姨妈已经两个月没问候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