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克明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连忙也跟了上去。
马嘉西蹲在一片碎屑里,伸长了脖子看去。碎钻一样的玻璃渣子里,确实有几滴水。她索性趴下身子,看了好一阵子,忽然就伸出手去。吓得肖克明哎了一声,忙一把抓住。
“你干什么?”
马嘉西也不理他,抽回手轻轻在水滴上点了点,凑到鼻子间闻了闻。接下来就发生了让肖克明更为惊恐的事。她居然又送到嘴里,舔了一下。
“妈呀!”他惨叫出声,“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马嘉西看着他的眼神却变得有点奇怪,有点困惑又有点莫名的难过:“是咸的。”
“啊?”他完全不能理解她在讲什么。
马嘉西又调转脸,低头看着那几滴水,低低地讲了一个明白:“是眼泪。”
经了这一仗,表婶的心脏就有点受不了。表叔陪着她早早上楼躺下了。楼下又剩下三个小的,在客厅里开会。
王希贤又是担心又是心有余悸,抓着头发低了半天的头,才闷声闷气地问:“怎么回事啊?”原本以为那怪物藏身在王达明的别墅里,只要搬出来就安全了,却偏偏事与愿违,“它怎么又跟到我家来了?”
马嘉西脸色难看地苦笑一声:“事实证明,它的行动能力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得多。”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回想起,它弯曲起身体,把自己当成弹簧猛然弹射过来的那一步。不觉都是心里一凉。可见那天在王达明的别墅,它也是用相同的方法,轻而易举地从大开的窗户逃走的。
虽然怪物消失有一会儿了,厨房的那滩“遗迹”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可是空气里始终残留了一丝淡淡的腥臭,叫人怎么也舒服不起来。
肖克明还是不能接受:“那真的是人吗?”虽然第一个得出这个结论的也是他,但是看到了真身之后,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
马嘉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还说!你没看见你质疑它的时候,它有多愤怒?如果它不是人,还愤怒个屁啊!”
肖克明:“可是人怎么会是那个样子呢?”
王希贤:“总不会是它自己把自己变成那个样子的吧?至少那一身的绷带,必须是别人给它缠上的。”又补道,“还有也可以肯定不是人彘,她的眼睛还在,腿也没被砍断。”
王希贤这么一说,马嘉西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它的模样,忍不住“呃”的一声,皱起了眉头。她真心觉得,要是她变成了那副鬼模样,情愿不活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她对那个怪物不是单纯的讨厌,更多的是同情。
“你们说,它是男?还是女?”她问。
肖克明心里头也毛毛的:“它是男是女有意义吗?变成了这样,它是谁都不重要了。”恐惧之余又滋生了一种愤慨,“我现在只想知道,是谁把它弄成那副样子的?为什么要把它弄成那副样子?”
三个人都无话可说了。客厅里又恢复了一片沉静。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现在认为不重要的问题,恰恰相反,没有一个不重要。
日期:2011-09-04 14:46:00
这一夜对所有的人来说,都是一个不眠之夜。
比起那个怪物可怕的模样,马嘉西更多想起的,是它流在厨房里的几滴泪水。它是在难过吗?难过什么?
她忍不住会想,在它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以前,会是什么样子?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天边终于亮起了雪白的电光,很快便咔嚓一记响雷。声音大得,像要把屋顶给劈开。紧接着,就哗哗地下起了大雨,砸的窗户爆豆子似的噼啪直响。
她转头看着电光雷声中的暴雨,又不禁去想:它现在躲在哪里呢?
心里面隐约有点刺痛。她开始觉得真相不仅会很恐怖,还会很残忍。
第二天,也没有人心情好到弄早餐,随便去街上买了点豆浆油条。几个人匆匆地吃完,便要兵分各路。
王希贤的3系小宝马给马嘉西开走了,老爸老妈的电动车又给了肖克明,自己只好从车库里拖出以前上高中用的,一直没舍得卖掉的自行车来用。滴了几滴油润滑了一下,重新打足了气,也还能将就。便摇摇晃晃地骑着,向小村庄进发了。
昨晚下的那场雨早干了。一路上的水泥地干绷绷的,就像从来没下过雨一样。一直到了郊区,水泥地变成了砖头地,才能看到道路两旁的土地里还有些泥泞。
小村庄就在眼前了。农忙还在热火朝天地进行中。老远就能听到轰隆轰隆的收割机声,还有烧稻草的黑烟像黑色的巨龙一样,盘旋着升上了天空,一直连到天际。王希贤延着砖头路又颠簸了七八分钟,终于骑上了田间的小道。
田地里也有人拿了镰刀抢忙。一看见他来了,便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一把丢下镰刀,猫似地弓着腰跳上了田间小道。然后一溜烟地跑到了村子里。还是那棵大树下,坐着村长和几位老人。王希贤看到小伙子跑到村长跟前说了点什么,还朝他指了一下,就见村长和老人们齐刷刷地向他看了过来。
王希贤还怕他们会故意避开,还好没有一个人有要走的意思,连忙先扯着嘴角笑了起来,还冲着他们挥了挥手。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亲来也有亲啊。
停好车子,先礼貌地叫了人,方道:“我这次来是想向各位老长辈打听个事儿,”见一个一个顿时露出戒备的表情,连忙澄清道,“绝对不是房子的事儿,”为让他们放心,又格外保证,“房子我们坚决不卖了。这回想打听的是别的事儿。”
几个老人半信半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仍由村长出头:“你想打听什么?”
“就是想了解一下历史。咱们这儿,抗日战争的时候,是不是有部队在这儿停留过?”
村长怔了一下,这次没有和其他人交换眼神,垂下眼睛抽了一口烟便直接回答了:“没有。”
王希贤也怔了一下。心里不禁有点奇怪,老村长竟然答得这么干脆、利索。只好又问:“他们在这儿虽然只停留了一晚,但是好像有个战士,”说到这里,硬是把个死字咽了回去,改成另外两个字,“牺牲了?”
村长还是抽烟,在吞吐出的烟雾里果断地摇了摇头:“没有,从来没有。”
王希贤探寻地望了望其他人,但其他人也只是望着他,谁也不出声。
这时,一直站在村长旁边的年轻人倒大嗓门地开了口:“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叔公都说没有了,你还在这儿腻着!”
“我……”
王希贤还想再说两句好话,但那人根本也不让他讲完,挥着大手走了上来,赶苍蝇似的:“快走快走!我们可不像你们城里人那么闲,地里做不完的活呢!”说着就抓住了他一只胳膊。
王希贤便觉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人用中指暗暗地掐了一下。忙抬起眼睛看他。年轻人用背挡住那帮老头子,对他使了一个眼色。王希贤登时会意,便随他推了两把,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去拿自行车。两个人一起走上田间小路,离大树下很远了,那人才悄悄地对他说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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