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看到的是爷爷,他站在病床旁边,身形佝偻了许多,眼神也不似以前那样有神...
奶奶躺在病床上,生病的原因使她更显苍老,她本来就是靠假牙吃东西的,那会没戴假牙、脸型更显得瘦削...
然后依次和大姑、小姑打了招呼。大姑说,这些天奶奶一直不太清醒,下午听说我要来,就前所未有的精神,也不肯睡觉,我到的那会,是刚睡了一会又睁开眼睛......
我几乎相信了大姑说的话,因为奶奶当时看我的眼神确实很亲切,抓着我的手不放开,上下打量着我,嘴里念叨着:“咱们家的闺女就是大方,从来不穿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
那天,我穿了个灰色小外套、灰蓝色条纹打底衫、灰紫色紧身牛仔裤、百丽的荧光色高跟皮鞋,穿成这样是担心这一去会赶上......
日期:2013-02-25 22:34:00
貌似很感人的重逢终于告一段落。
他们就让我先去爷爷家住一晚,明早再来看奶奶。我坚持后半夜要在医院,他们就没再劝,然后我和大姑俩人陪床,其他人就都回去了......
我想奶奶那会应该是很痛苦的,因为她平躺一会、就要起来斜仰一会、然后又要再平躺,如此反反复复,还不时的艰难的吐痰......
在她平静的时候,我就坐在旁边仔细端详着她......
记忆中,奶奶是个很利落、很爱干净的人,床上一直保持板板整整,属于那种“在床上坐一下、起来就要再把床单抚平”的类型,堂屋的八仙桌上除了一个茶盘之外、别无他物,连炉子里耧出的炉灰都直接接到垃圾簸箕里、而不是耧到地上......
大姑说,她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寿衣,因为她不放心别人的针线活,担心别人给做的不好。——我从心里佩服奶奶这一点,起码这也是一种性格、一种坚持。(我打算将来也这么办,吼吼~~~有点害怕啦~~~)
然后,我和大姑还随便聊了些其他的,很快天就亮了。
日期:2013-02-25 22:59:00
上午,小姑来换班,吃过早饭,我和大姑就回去休息了。
走在路上,大姑跟我说:“去看看你大妈吧。”
我本不想提那个让我憎恶的女人,可又不能不平静的回答:“不去了吧。”
大姑继续:“都来了,去看看你大妈吧。”
我心里暴怒哇:她良滴,我们一家三口差点死到她手里,去看她?我脑袋进水了吗我?我恨不得噼里啪啦给她三五十耳光!
然后我继续平静的拒绝:“不去了,我这次是代替我爸妈来看我爷爷奶奶的,不是来看她的!”
大姑就没再追问,很快就到了爷爷奶奶的住处:
那是一个很小的网点房,进门是个不到十平方的厅,放着个简易的沙发、茶几等必须的家具。
侧面是一间小卧室,我进去看了下,里面放着两张美容床大小的简易床,周围放满了理疗器械、药物等,哦,大爷早年学过医,业余做些保健、减肥什么的兼职。
再往里是爷爷奶奶的卧室,放了个1.5的床、就只剩下一个小过道通向一个小院,小院里搭着一个简易厨房,放着电磁炉、炒锅等厨具,看样子、爷爷奶奶就在那儿做饭。
院子旁边的有个空间的高处,放着些竹制的花篮、饮料瓶之类的,大姑说、这是爷爷奶奶捡来的,大姑说、老人家会过日子、看见东西丢那儿就心疼。
走了一遍,我又回到爷爷奶奶住的那间“卧室”,看到角落里放着一个破旧的碗橱子,我“不怀好意”的掀起碗橱子的布帘、想从一些蛛丝马迹发现一下、爷爷奶奶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之所以有这种几近“龌龊”的想法,是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爷爷奶奶过的并不快乐、并不安详......
然后,我就看见,碗橱里放着寥寥几个碗盘,有个小碗里放着半碗煮花生、花生已经发黑了,还有一个玻璃瓶子、里面盛着些咸菜。
奶奶很擅长腌咸菜,豆瓣酱、甜面酱是她的拿手好戏,就连白菜疙瘩都能腌的很脆、很好吃,小时候很愿意吃她的咸菜,但很少有机会能吃到。
可在这个情景里面,看到那些咸菜,我心里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酸楚......
日期:2013-02-26 09:32:00
前面说到,我“参观”了爷爷奶奶的住处……
然后,我想,看来爷爷奶奶和那女人不和的传言是真的。
我可爱的奶奶啊,您老人家真是押了个大宝贝啊~~~
当年这个宝贝怀了你儿子以外的男人的孩子流了产,你就屁颠屁颠的买了补品去看她……
这女人忽悠你“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你也深信不疑、然后帮她害人,却堵上了自己的另外一条后路……
如今,你痛快了?你死心了?你能瞑目了?……
在奶奶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想,她最后的时间都在想什么?有没有觉得有什么遗憾?是觉得幸福、还是觉得失落?
当然了,她想了什么,我根本不在意,我只在意:爸爸若干年后、在心里没有了怨恨时、不会因为自己没有送亲妈最后一程而有什么遗憾,因为女儿代他去了……
日期:2013-02-26 09:44:00
我刚放开碗橱上的布帘,大姑便叫我去洗脸、然后休息。
进了那个小小的卫生间,大姑说,这是爷爷奶奶搬出来单独住时,大爷重新装过的……
我嘴里“嗯”了一下,然后快速打量了那个卫生间:热水器、浴霸什么的,倒也全活儿……
然后心想:爷爷性格倔强、自大,奶奶心胸狭小,确实不适合跟小辈一起住,别说是那样一个自私、狠毒的女人,就算仅仅是不够忍让、估计也可能不太好处。老两口如果能照顾自己,就这样自己住也还是不错的……
洗漱完毕,和大姑聊了几句就每人一个理疗床睡下了……
日期:2013-02-26 10:24:00
下午很早就醒了,又和大姑聊了些家常,还有各自的情况。
期间,大姑也说起我小时候在她家住的那几个月、她怎样怎样疼我,我附和了下;
有说到我爸妈的不是,依旧是不讲理、不孝之类的,我本不想理会,见她继续说,就答了句类似:“我爸爸妈妈什么样、我自己很清楚”的话,然后继续不予理会她的“不讲理”论。
然后就去医院换夜班。
到了医院,爷爷、大爷、小姑、堂妹都在,堂弟也过来了。
寒暄了下,又陪了会奶奶一会,大爷就说,夜班不需要那么多人,不用都熬着,留俩人,其他人回去休息好了。
本来我想留下,心想,既然是代爸妈来的,就代他们多照顾一会好了……
但是大爷安排堂妹带我们去吃饭、他们那里的名吃……
然后爷爷就开始“扭捏”起来:“嗨,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我站在旁边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大姑小姑就开始劝:“爸爸,去吧,俺大哥先在这儿看着,没事儿……”
爷爷继续推辞着什么:“我不去了,嗨,那个东西,都吃了多少回了……”
我继续站在旁边看,不说话,最终爷爷被劝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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