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事确实不能怨小李。”老毕吸了口烟，语气温和地说，“昨晚的事情，你们给其他人讲过吗？”

　　“除了他们俩，我没对任何人讲过。”小李说，“昨晚回来后我一直很害怕，今天也没去上班，直到傍晚的时候，我才给派出所打了一个电话。”
　　“我们也没告诉过别的人，昨晚我们都没睡好，所以今天大家集体请假在屋里睡大觉，午饭和晚饭都吃的是泡面，到现在还没出过门哩。”小平头青年赶紧申明。
　　“好，”老毕点了点头，“你们也用不着紧张，该干嘛就干嘛吧，特别是饭要吃好吃饱，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们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肚皮哟。”
　　从三个小青年的宿舍出来，老毕他们径直去了马老三的出租楼。
　　日期：2013-03-13 10:53:00
　　夜色中的楼房黑黪黪的，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沉寂和诡异。院子里，一些被踩踏过的花儿挺起了腰身，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院子的某个角落，小草在春风的感召下伸出了粉嫩的头颈，生命正在蓬勃生长。不过，由于院子里笼罩的恐怖气息，这些生长的生命给人的感觉也显得神秘而特异。
　　老毕上楼，仔细检查了201号房的门锁，自上次拾垃圾的叫花子进过房间后，警方便将门锁了起来。此刻，锁头确实如江涛所说完好无损。老毕从小陈手中要过钥匙，将门锁打开，手电光照射下，屋内空荡荡，光线照射下，空气中似有一些细微的粉尘在悄悄飘浮。

　　“这段时间，这里应该没人进来过。”小陈说。
　　“嗯。”老毕点了点头。下楼路过101门口时，他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轻声问赵所长：“那个唱歌的李落泪没搬走吧？”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赵所长挠了挠脖颈说，“那个家伙神出鬼没，今天我来了两趟，都没发现他的人影。”
　　“哦。”老毕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日期：2013-03-14 08:47:00
　　五
　　站在村外一块地势稍高的菜地上望过去，整个村子尽收眼底，村里的任何一点光亮，老毕他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更主要的是，这块菜地离马老三的出租楼并不远，即使以常人的速度，一分钟之内也完全可以从菜地跑到马老三的楼下。
　　老毕和小陈、赵所长蹲守在菜地里，他们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村子方向。
　　“毕老，你真的认为那个亮光和歌声今晚还会出现？”赵所长觉得不可思议，早就听闻老毕的破案思路很独特，但在这件事的判断和处理上，老毕的分析显然还是远远超出了赵所长的思维范畴。
　　“小陈，如果你是那个唱歌的人，今晚你还会出来活动吗？”老毕没有直接回答赵所长的问话，而是转头问小陈。
　　日期：2013-03-14 08:49:00
　　“一般思维正常的人，可能都不会这样做。”小陈说，“昨天晚上，她的歌声已经在村里引起了很大骚动，如果她今晚再这样干，会冒很大的风险的。”
　　“不错，思维正常的人都不会这样干，”老毕吸了口烟，慢悠悠地说，“不过，如果昨晚唱歌的是一个思维不正常的人，你们觉得他会怎样？”
　　“思维不正常的人？”赵所长不禁一愣。
　　“我所说的思维不正常的人，并不是神经错乱者，而是指特立独行、思想行为与常人有别的人，比如像流浪艺术家、天才等等。”老毕说，“这类人往往随心所欲，不受时俗和社会规则的约束，所以人们才会总结出这样一句话：疯子和天才只有一步之差。”
　　日期：2013-03-14 08:50:00
　　“你认为昨晚唱歌的人是李落泪？”这次，不止是赵所长，就连小陈都感到吃惊了。
　　“如果李落泪还住在那里，我想昨晚到楼上唱歌的人除了他，再无别人了。”老毕神态安详，轻轻吐出一个烟圈。
　　“可卖菜那俩口子和小李听到的，明明是一个女子歌声，”赵所长大惑不解，“你是不是搞错了：李落泪可是一个大男人呀！”
　　“到底是不是他，我想过不了多久就会见分晓。”老毕说，“老赵你累了一天了，还是休息休息，眯一会觉吧。”

　　“我哪里眯得着！”赵所长说，“毕老啊毕老，你这一番稀奇古怪的分析，搞得我心里七上八下像猫抓一样。说实话，我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就算真是李落泪，那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我想还是由他自己来回答比较好。”老毕摁灭烟头说，“咱们就别在这里较劲了，还是先歇一会吧。”
　　夜渐渐深了，当村里的灯光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后，夜色便浓浓地晕染开来，房屋、树林、道路……一切都像被抹上了一层淡墨。远远地，谁家的狗叫了几声，但只过了一会儿，宁静便像海水般潮涌过来，很快将叫声掩盖得严严实实。
　　日期：2013-03-15 08:55:00
　　一阵风拂过，菜地里响起菜苗们“窸窸窣窣”相互挤碰的声音。尽管时令已是初春，但风吹在身上仍感到有些寒冷。三个人的身体都不禁颤抖了一下。
　　“如果真是李落泪那小子在搞怪，我这次绝不放过他。”赵所长抖动着身体说，“这大冷的天，让咱们在野地里受苦，真是作孽啊！”

　　“可是按照治安管理相关条例，他这种行为只能归入批评教育的范畴。”小陈说，“再说那家伙一无所有，想罚他点钱都没辙。”
　　“上次那四千元，如果不是毕老说情，我是坚决不肯退步的。”赵所长咬了咬牙说，“这小子也真是太滑头了，真是咬他屁股臭，咬他脑壳硬……”
　　赵所长话没说完，忽然见老毕摆了摆手，他赶紧集中注意力向村子里看去。这一看不打紧，他感到全身的毛发都竖立了起来——
　　马老三出租楼的院子里，出现了一个一明一灭的光点！
　　日期：2013-03-15 08:56:00
　　光点像微型手电筒发出的亮光，它先是在院子里逡巡，之后慢慢向楼上移去，到达二楼位置时，光点闪烁了几下，之后，一个女子的歌声轻轻响起，石破天惊地在如墨的夜空中荡漾——
　　人生路 美梦似路长

　　路里风霜 风霜扑面干
　　红尘里
　　美梦有几多方向
　　……
　　歌声凄惨缠绵，如倾如诉，听上去有几分空灵的感觉，仿佛一个沦落红尘的天使，面对茫茫夜空诉说着心底的思念和悲伤。
　　“快，过去堵住他！”老毕说完，和小陈一起从菜地里跃身而起。赵所长也赶紧爬起身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赶去。

　　日期：2013-03-15 08:56:00
　　不过，赵所长跑出没几步，脚下便被一棵大白菜绊了一下，他闷哼一声，重重摔倒在菜地里。
　　老毕和小陈赶紧回头，等他们扶起赵所长时，对面楼里的光亮和歌声全都消失了。
　　“都怪我。”赵所长懊悔地捶了一下自己脑袋说，“你们不该回来管我呀，现在可好，一晚上的时间又白白浪费掉了。”
　　“放心，他跑不了。”老毕看着面前的楼房，两眼在黑暗中微微眯了起来。
　　三人再次来到楼下，赵所长抬脚就要往楼上走，老毕连忙抢在前面，拧亮手电仔细察看起台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