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五个与欲望有关的故事》
第34节

作者: 千山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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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7-03 21:45:38
  2
  汤线在书店里遇见一衫,她的美丽如初时纯净,他却不敢继续幻想。后来汤线去一衫的学校,在一座铁黑色的门外他问一衫有没有记起初中时的一些事情。一衫的脸与表情已经陌生,但她确是认得汤线,他的头发总是飞在风里,又显得厚重。
  “那时你总是跟在另一个女孩的身后,把她走过的地方画成一张地图,学校里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一衫对汤线说。
  “她有些喜欢我,但后来我又见到了你,在放学的路上。”汤线说。
  “你也为我画了一张路线图?”一衫问。
  “我需要回去翻找一下才能告诉你。”汤线笑着说。
  “但是后来有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你。”一衫说。
  “你确定你那时在关注我?”汤线有些怀疑。

  “不,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一衫说。
  “我生了病,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提不起精神,思维很乱,或者说,很迟钝。”汤线说。
  “后来呢?”一衫问。
  “之后我学会了吸烟,它们是我的毒药。”汤线说。

  “我们一起学习吧。”一衫说。
  “好。”汤线说。
  日期:2013-07-04 21:48:28
  3
  初中时汤线生了一场怪病,像是永远都不能治好。他只有吸烟,生命却越来旺盛。他不愿意对别人说起,他总是躲在学校外的一条干涸的河边吸烟。有时,他想哭,因为孤独,他想要找人倾诉。初二时汤线开始为一个女孩记录日记,后来成为情书。那个女孩也梳一条马尾。高一时每个周末汤线都会去女孩的学校门外等她放学。他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他一直不能明白。他和女孩走在一条拥挤喧嚣的上坡路上,大多数的话题都是无聊。女孩有时会笑,汤线却开始恍惚,他不清楚身边的女孩为什么会被他喜欢,他说不清楚。也许只是因为孤独,站在屋顶想象一根红色的头绳,光滑,柔韧,成为一张张信纸上的条纹。汤线也在高中时为女孩写信。他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不知觉中黄昏前的阳光从他左边的一扇玻璃门上漫洒过来。他在自言自语,谁也不能读懂那些文字,除非一万双,一百万双眼睛的凝视。不,还是谁也不要去看,或许它会出现在平行的时空里,错乱的,交错的,从前或者未来的时间里,被别人看到。汤线如此矛盾,他宁愿自己不要属于这个时间,此时的世界,大多数的时间里他在向过去回想。

  高一时汤线成了哑巴,一天的时间里他从来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他不需要与人交流,回答问题时他总是摇头。他在书信里与女孩说话,但女孩有时会在很远的地方看他,其实,她看去的是另一个方向。后来,女孩对汤线失去了感觉,她在一天之间彻底消失,连一片模糊的影像也没有留下。汤线对此同样没有任何感觉,他甚至没有必要把那个女孩从记忆里删除,因为他从来不准备翻看,没有时间可以整理,连着那些再也要不回来的书信和日记。高二时汤线在班级中的两个女孩之间徘徊,她们谁也不认识汤线,甚至见也没有见过。汤线开始在白纸上写凌乱的句子,没有意义的字,他看见那两个女孩的侧影和背影,她们的脸就像是头顶的阳光,一时也没有出现过。那是混沌低落的一段时期,汤线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否已经生长,它的枯萎,柔弱,又坚强得似不存在。“从此我一定要早一些离开她们,以免陷入另一场持久的梦魇。”汤线在那时对自己说。夜里,汤线站在一扇陌生的窗前,看不远地方的霓虹灯,还有初夏的风。他每过一两个小时就要吸一根香烟,他虽然讨厌这样的等待,但只有遵守。他念出那两个女孩的名字,觉得他们三个人在一起是如此可笑。他又不停地默念,直到再次坠入一层一叠无意义的书信和句子。他的尾巴太长,在他的眼中太过炫耀,他需要忍耐,偶尔从两个女孩的对话中得到欢愉。另一些人开始出现在他的身边,是鬼魅的萦绕,还是不会发生的一幕场景。汤线在那一年开始失去旧的神经,持续成长的根脉却默然隐入,一条枝杈的末端悬着一直不变的寂寞。

  日期:2013-07-05 20:22:45
  4
  汤线和一衫在高三时重遇,一切都没有发生,开始,又像是来得太晚。汤线和一衫在每周末去一所大学的教室里自习。香烟的作用使汤线的思维出奇地敏捷,精确,他的记忆力让所有人惊讶,但遗忘的速度同样让手表难堪。
  “每次考试之后我都会把它们忘掉。”汤线拿着一叠卷子,对一衫说。

  “那样会很麻烦,你总是在记相同的东西。”一衫说。
  “但我忍受不住,有恶心的感觉,而从脑子里甩掉那些东西就像是呕吐,很痛苦,也很愉快。”汤线说。
  “你不会感觉到虚弱?”一衫问。
  “我一直有许多的香烟,只要按时吸掉它们,就不会。”汤线说。
  “你身上的烟草气味有些不一样。”一衫说。
  “我只好随身带着类似香水的一瓶喷剂,吸过烟后就为自己喷上一些。”汤线说。

  “让我闻一闻。”一衫放下笔,对汤线说。
  汤线从书包里拿出一截银白色的瓶子,瓶子上没有出现使用过的痕迹。一衫把瓶子拿到自己的鼻子下面,仔细地闻。
  “没有味道。”一衫说。
  “对,但是它很好用。”汤线收起瓶子,又去做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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