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五个与欲望有关的故事》
第41节作者:
千山五道 日期:2013-07-22 21:24:56
5 爱啊
索腾在新生见面会上见到林慧。林慧站在讲台上对照面前的名单念每一个人的名字。索腾趴在桌面上睡觉,忽然被林慧的声音叫醒。他用一双混浊的眼睛看向林慧,她的头发,她的若远似近的脸和眼神。林慧又一次说出索腾的名字,索腾站起身,走到讲台前,在教室里的笑声中享受这次尴尬的相遇。
见面会后索腾站在讲台旁边,仍然不顾一切地观察林慧的举动。林慧显得紧张,在收拾东西时碰掉一只钢笔。林慧弯下身子去捡钢笔,索腾在她的身后看到一条长裤下面现出花边丨内丨裤的轮廓。索腾被这种无意却注定发生的表达迷惑,进而确信。
“我们约会吧。”索腾对林慧说。
林慧转过头,她看到的是一张许久未见的年轻的脸。
索腾躺在床上,犹豫要不要给林慧打一次电话。她的纯情和专注让他愧疚,这是他不喜欢的感觉,他不能容忍爱的天平向任何一方倾斜,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
“也许,我需要一场荒诞的报复,这样才可以让我的天平保持平衡。”索腾这样想着,放下电话。
索腾醒来时距离早餐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翻身坐起,第一次在清晨感到精神充裕。他的头脑像窗外越来升温的阳光一样充满了热切的能量,他打开窗子,让自己的一面身体浸入在微凉的风里。
“这会是特别的一天,也许是我的生活,也许再不是我的生活。但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我的幸运。”索腾这样想。
冲凉之后索腾继续站在窗边,让外面的空气带走浴袍上,皮肤上一直让他感到不适的潮热湿气,直到门铃响起。
女孩站在门外,一条雪白颜色的身体正散发出露水的清凉气息。她的头发垂在肩上,发丛中洗发水的香甜味道在索腾关上房门时被隔绝在门外的走廊里。房间里似乎被染上了绿色的凉,索腾保持住与女孩之间的距离,看着一条粉红颜色的连衣裙缓慢脱落,之后是一面女孩躯体的白光,女人的光。索腾深深地熟悉这样切近的温度,他开始用意念抵抗,同时用自己的双手迎合,女孩的脸消失在天花板上,一层实在的重量让他莫名欢悦。
“爱啊。”似乎有人这样赞扬。
索腾和女孩沉没在一片时刻变换颜色的海面上,那一种未曾见过的海,那一种每日重温的触觉。
三天的时间里,索腾和女孩几乎没有离开房间,或者,离开那张宽厚的床。他们赤裸着躺在床上,像是两具可以呼吸的尸体。每一天的阳光从两具裸体上面划过,留下一段温度的行踪。他们不需要任何的动作,时间在自然中发生,还有身体的味道,越来明晰的两人之间的感应的默契。他们在午夜或是午后相爱,之后分别守候在一条光影界线的两边等待遗忘。他们呼吸,说话,一同看向头顶的天花板,或者一直安静下去,直到下一次爱情的发生。
“我开始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一次是我的灵魂在对我说话。”第三天的凌晨,索腾对女孩说。
“你让我怎样相信,这些时间就像是一场疯狂而静谧的幻觉。也许明天我真的会把这一切忘掉。”女孩说。
“但是我不会放弃。”索腾转过头,看向女孩的侧脸。“你看看我,我正在变得平庸,和从前不同。”他说。
女孩的眼里是一片漆黑。
“睡吧。也许我们都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女孩说。
日期:2013-07-23 22:08:28
6 这是另一个我,却没有人会承认
索腾在餐厅吃早餐。女孩在天亮前离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索腾的心里没有悲哀,他正处在一座新世界的边缘,可以预知的都是关于美好与希望的体会。穿绿色连衣裙的女孩终于又一次出现,在索腾将要离开这座城市的一天的开始,索腾把这视为一个复活的讯号。女孩的背影依然可以使人淡淡地心醉,长发的曲线和光泽代替了窗外的日光,让索腾看到光明。索腾站起身,向女孩走去,在女孩的餐桌前他转回身,看见一张苍白颜色的笑脸面具。
最后一堂课上索腾没有见到女孩。索腾坐在座位上把黑板上的字抄写到笔记本上,一边考虑着在回程的路上如何消遣时间。他的心会偶尔震痛,在他想到女孩的时候。
“她会再次出现,在某一张餐桌后面,或是站在某一扇门的外面。”他这样安慰自己。
下课时胖子站起身,和索腾握手告别。胖子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戏谑的表情,他的动作缓慢温和,让索腾第一次感到亲切。
“相信我,一切都是短暂的。”胖子这样说。
索腾看胖子的脸,忽然觉得上帝如果存在,或许他会选择这样一张白皙肥胖的面孔,代表宽容,仁慈和无尽的理解。
索腾握住胖子的手。感动得想要流泪。
“我的肚子不能盛装所有的食物,如同我现在的武器已经不能去征服所有的女人。你,我,因为有我们这样的杂种存在,爱在初生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胖子忽然发作,举起一把椅子向索腾砸去。索腾向旁边躲闪,椅子摔在黑板上,震落白灰。
“他原来只是个疯子。”索腾这样想着,离开学校。
回到A城,在与徐依和林慧分手之后,索腾已经失去了悲伤的能力。他像是在与自己的一层死皮告别,即使别人也要用痛苦为此付出代价。
“我们都会重生的。”索腾对徐依和林慧说。
徐依和林慧向不同的方向走去,索腾转过身,面向一片空茫。
“我只是一块拼图,找回了自己的位置,却丢掉了一直在蒙蔽所有人的身份。”索腾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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