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期间的那些事儿--记录我家月嫂十年的所见所闻》
第14节作者:
五味生V
二姐说一切都很正常的,一切也都很顺利的。不过二姐的活很多,有两次白天打了电话,二姐在忙,给挂断了,结果晚上一弄孩子又忘记回了,就这么没接着电话,小媳妇也就没再打过来,二姐当时也没在意,完全没把这个当事,如果这放在过年过节普通问候上,两人感情相处的到位,确实也不叫事。
可是令二姐做梦也没想道,就是半年前没接到的两个电话,就是这不叫事的事,却出了这么大的篓子。那时孩子正在感冒,感冒了一个多月,高烧了一个多月,小媳妇打电话可能想询问二姐办法,她自己带孩子没什么主意。可是忙着自己工作的二姐,没接她的电话。二姐说到这极其自责,她甚至觉得是自己的不负责任才导致了这场灾难的发生。
高烧退下去又上来,上来又下去,下去再回来,如此反反复复,二姐也想不通怎么会拖了一个月才去医院的,是啊,小媳妇要知道会是这样的后果,肯定想死的心都有了吧,要不是拖这么久,要不是治的晚,要不是……对呀,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要不是呢。
去到医院,得到大夫的回答,语气里充满惋惜,真的要住院治疗了,已经发展到脑炎了。
从那以后,小媳妇就很少笑了,她的生活从原来一个人在家里看孩子,变成了夫妻二人都不工作,家里医院两头跑。陪孩子住院,那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陪大人,你可以说说轻松的可以笑笑可笑的,可以商量着我去买个饭吧,要不我去尿个尿吧。可是小孩子不行,至少不到一岁的小孩不行,她什么也不懂,她只知道我的妈妈不见了,我的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
孩子的小手每天肿的都跟小馒头似的,小媳妇开始还是哭的,哭到最后也没有眼泪了。她变得木然了,木然的看着护士给孩子打针,木然的看着今天又换了什么药,木然的接受着一岁四个月的孩子不会站,不会说话,连牙语的爸爸妈妈都不会叫,小媳妇除了压抑着自己,就是无尽的黑夜里,质问着上苍为何这样对她,于此她已别无他法。
孩子的爸爸在孩子出院后就又去上了班,孩子的爸爸也真的没有办法,他们已没有钱,可是一家人要吃饭,一家人要生存,一家人都要咬紧牙关活下去。
现在每天都是小媳妇自己抱着宝宝,倒两趟公交车,带她到医院上康复课。一节课一百块钱,一天五节课。夫妻俩很少有人主动说话,只是每天他默默的紧着公交上班,她默默的抱着孩子倒车去医院。
二姐说:“我再联系到她就是上个月,早要来看她,她死活不让,我觉得她是自卑,自责甚至有点自虐,唉,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周自己打听好了,就来了,我寻思中午能帮她买个饭也好,她中午经常不吃。”
我从没想过我的儿子会生病,我没觉得这种事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也从没想过电视上的这种事会离我这么近。我们想要更好地工作,想要更高的工资,想住更大的房子,想要老公体贴,孩子孝顺,想要完美的身材与漂亮的脸蛋,这一切在折翼的天使面前,真的什么都不是,可能连屁都算不上。
小媳妇因为父母都是得病去世的,从那时起她就很害怕医院,很害怕很害怕,她想自己的孩子一定要远离那里。她带的孩子小心翼翼,生怕孩子生病,所以她很少带孩子出门,她也很害怕开窗会冻着宝宝,她的家里总是四季如春,她喜欢干净舒适温暖的环境,她的家总是一尘不染,她爱为老公做可口的饭菜,她想即使一辈子不工作,照顾着他们也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上午的课结束了,小媳妇抱着宝宝出来了,我第一次正面见到小女孩,很白很白的,朝着我笑,那笑比她妈妈更漂亮,我想拉着妈妈的手,我想我不能哭,可是二姐先掉泪了,“闺女,你不容易啊。”
我不知道小媳妇压抑了自己多久,我不知道她究竟有多憋屈,我只看到了决堤的眼泪,止也止不住,没有一点声音,我们没人想去制止她。我抱了抱小宝宝,好美的娃,白得像公主,抱在手上却又感觉那样轻盈。
回家的路上,二姐直叹气,我跟二姐说,“下午带着儿子去给小姐姐买点东西吧,他虽然很小,可是他应该知道,在这世上他其实过得比很多人都好,他要懂得分享与回报。”
日期:2014-03-02 16:57:51
(九)
中国的词语可谓博大精深,同样的意思,哪怕只换了性别,便是截然不同的境界。男人没本事,遇事不敢反抗,人们称之为窝囊,不过这要是换做了女人,隐忍既是本色,窝囊也可理解成为贤惠,二姐说她没从老家出来之前就是窝囊的,家里家外一人操持不说,男人啥也不干,懒也就罢了还成天嫌侯她,恨不得批判的二姐浑身都是缺点,可自打出来挣钱了,结局就翻天覆地了,以前也是顶梁柱,可出力的自古以来就干不过出钱的。二姐说虽然自己没上过学,可有钱才是硬道理,这连傻子都懂。
二姐说有傻子都懂的,就有看似的聪明人不懂的,她在六年前遇到过一个小产妇,那年她26,研究生毕业后结婚然后生了一个女儿。去年二姐又接到她的电话,二姐很高兴是去给老熟人伺候二胎,可是小媳妇更难过了,因为二胎还是闺女。
小媳妇长得很是漂亮,这年头基因都好,要说长得漂亮那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可是长得漂亮的学历还这么高的,就很少了,学历这么高为人还老实善良的,就更少了,可是二姐说自己真庆幸,最愿意此后的产妇就是脾气好的学问文人。
小媳妇的脾气真的是很好,因为男方家是做生意的,所以自然有些财大气粗,婆婆断不可能放下身段来伺候媳妇,每次来看她,小媳妇无论多难受必要起身迎接,笑脸欢送。但是即使在二姐看来是夹着尾巴做人了,婆婆也不会有太好的脸色,为啥,因为是孙女。人家家大业大的,就想要儿子接班,儿子接班完了孙子来接,你这倒好,人家不想要啥你偏送啥。好在养好身体过两年就能再生了,反正有钱人家不怕罚款。那时二姐在那,常听她婆婆最常问的就是:“你确定剖腹产,两年以后才能在生孩子?”二姐无奈的点点头。
二姐那时觉得小媳妇有些可怜,这么高的学问,一天班都没上过,从学校出来就生上孩子了,地位还这么低,这要是人家看不顺眼,会不会外面再找个小三养个儿子啊。五年后二姐再接到小媳妇的电话,很是高兴,这下好了,甭管怎地,夫妻感情是在这的还。
于是二姐推掉了原先定下的主顾,再次迈进了这个熟悉的家门。家里很安静,出乎意料的安静。在二姐想象中,至少也是老公,老大陪在身边,当然做婆婆的不高兴是自然的。可是家里只有刚出院的小媳妇和老二。
日期:2014-03-02 16:58:12
(九--续)
姐姐八成去幼儿园了吧,二姐顾不上多想。“你还好么?咋弄得这是,怀孕反应大成这样?”二姐为啥会说这句话,因为小媳妇实在太瘦了,早年生老大的时候虽然身材也是苗条的,但好歹还有点婴儿肥,可现在这脸,活像去韩国做了整容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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