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五个与欲望有关的故事》
第54节作者:
千山五道 日期:2013-09-26 22:04:03
孙医生下坠的过程招引到所有人的围观。薛恺漠面对无数的挺拔的屁股,想象出一张张贴在玻璃窗上的兴奋的脸。
薛恺漠推开面前凌乱的桌椅,一直跑向前一夜里见到孙医生的那条走廊。
走廊尽头的窗子还在,外面是橙黄色的一条狭窄的天空。薛恺漠从最近的房间里搬出一把椅子,砸向那块正在高空中激动颤抖的玻璃。
薛恺漠的头发贴附在正在忍受沙土磨砺的头皮上,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向远处那座许久不见的飘渺城市。在薛恺漠的耳边,玻璃的碎片被一股奇异的气流卷起,正急速向着天空飞升。
7 超人的诞生
薛恺漠决定把自己劈成两半,不如此他永远也逃不出这座楼的围困。
夜里薛恺漠趴在床垫上,让两只眼睛沉没在窒闷的黑暗里。他需要在睡眠中保持清醒,反复默念自己和田茉的名字。有时他开始依靠记忆在头脑中描绘一座城市的轮廓,之后是穿梭其中的街道,车流,行人。还有高低交错的楼群,缓慢变化的楼顶的云,最后是浓烈的色彩和喧嚣的噪音。睡梦中的薛恺漠不需要平静,他正在一段颠倒的旅途中,他正在寻找回归的原点。这里是没有光的存在的地狱,或者是一座华丽荒诞的疯人院。总之,此时实在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要从彻夜的幻想中聚积足够的氧气和精力。
日期:2013-09-27 23:04:16
每一天薛恺漠带着两只红肿凌厉的眼睛迎接清晨,他用这双眼睛与在走廊中遇见的每一个人问候。他的头发蓬乱,脸色苍白,只有那一层红色的罗网闪着恫人的光。人们开始主动绕开薛恺漠,用胆怯的余光偷看这一具似乎潜藏着伟大动力的僵尸。
孙医生跳楼之后暂时没有人顶替他的职位,教室里一片混乱,所有的员工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于那位W公司的无名先驱的缅怀与崇敬。薛恺漠在碎乱的歌声,朗诵声或是激昂的争论声中站上讲台。他双臂前伸,渐渐高举过头顶,他仰视的目光虔诚而坚定,一切的姿态像是在迎接神的到来。
其他人停止了声音和动作,一同关注教室前面的这一座神秘的塑像。
“如果不能做到公司要求的一切,如果不能实现占有一切的梦想,如果W公司的旗帜不能插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如果航空母舰上的早餐要因为我们的愚蠢和懒惰而成为泡影,我们就像孙医生那样从楼顶跳下去!”薛恺漠的声音穿透了所有的屏障,每一层楼都在这一刻悄无声息,人们都在回味这一段视死如归的陈述。在某一间办公室里,李主任的胖脸上冒出了石油一样的笑容。
“小薛,和我回市区,这一次的招聘会由你主持。”李主任对薛恺漠说。
薛恺漠正在用脑袋撞墙,他血红的前额生硬地砸在那句“把自己变成W公司的商品 地球就会被紧握在我们的手中”的标语上面,使他如同一位虔诚执着的殉道者。
李主任被这样血腥的决心震撼,他走过去扳住薛恺漠的身子,用颤巍的语气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次。
在李主任的最后的钳制下,薛恺漠转过虚弱的头。此时薛恺漠的眼神弥散,如同一具将要死去的尸体。
日期:2013-09-28 19:31:39
8 回归
这座城市的模样与薛恺漠脑中的图纸如此相像,薛恺漠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透过车窗补充着一个月里丢失掉的所有意识。
李主任在招聘会场的门外停住车。薛恺漠强迫自己振作精神,完成准备许久的告别仪式。他在李主任的手从方向盘上移开之前迅速推开车门,在那双还未从呆滞中恢复的眼神的注视下绕到李主任一侧的车门外面。
薛恺漠敲敲车窗的玻璃,看见那张越来远去的胖脸在一道扭曲的光影之上缓慢显现。
“小薛,你怎么了?”李主任的脑袋伸出车窗,在舌头僵硬之前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李主任,你见过超人吗?”薛恺漠问。
在李主任惊颤诧异的目光里,薛恺漠正右臂高举,左臂下垂,握紧两颗巨大的拳头向远处飞去。
薛恺漠推开房门,田茉在愣住的一刻里迫不及待地扑倒在他的胸口。
“你急死我了。”田茉的语气中没有委屈,却是另一层隐含着危机的急迫。
薛恺漠的泪水还未及在眼眶边缘涌现,田茉已经收回身体,同时举起右手中薛恺漠临走前留给她的那张报纸。
“我看过了,这家公司真的不错。要不我也去应聘吧。”田茉的脸色潮红,通身上下似乎正要散发出一种不可遏止的可怖的魅力。
薛恺漠一伸手抢下那张报纸,同时另一只手轻力地拍在田茉的脸上。
“你是不是疯了,你不会是想去做女超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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