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破碎的北京往事》
第44节

作者: 漂泊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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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摆摊儿的老板是夫妻两个,男的急忙把醉鬼截住,示意我们赶快离开。我把钱塞给女老板后拉着王平就走,这时醉鬼却打向老板,趁老板惊讶的瞬间飞起一脚揣翻了煮馄饨和泡面的碳火小炉,红红斑斑的碳火一时间溅得到处都是。王平突然从我身旁跃过去,照准那家伙的大胖脸就是一个大嘴巴!大脸的脖子猛的向右侧去,一丝鲜血顺着嘴角就下来了。老板夫妇也不干了,一个抄火钳子,一个拿板凳就向大脸劈了过去。大脸迈着醉步,东闪西挪的,还真就是个打不着;我顺手端起赵玲吃剩下的半碗方便面,在大脸闪向左面的时候迅速泼向右面。果然,在老板的火钳子和老板娘的马扎夹攻下,大脸很自然的钻进了我的面条里。虽然不是很烫,热乎乎的汤面乍一糊到脸上,大脸还是停下来双手呼啦脸,两个老板的兵器就不由分说的招呼上去,我和王平赶紧开闪。

  我俩笑着回到家里,赵玲正在我床上抱着本本上网。我进门就说:“赵玲你要晚走一分钟,又有架打了。”
  赵玲慢条斯理的把本本关了,说:“看见了。挺得意吧?要是打不过瘾再去找茬儿啊!多大的人了,也不想想!喝点酒就乱性!”
  王平红着眼睛坐沙发上嘿嘿笑:“挨女人管不可碜,就怕一直没有女人管。”
  我想了想,对王平说:“王平,你先睡吧。我们俩去她那去住,明早我再回来陪你。提醒你啊,别再出去了,说不准大脸就在楼下等着你呢。”
  在亮丽的月色中,我和赵玲穿行在喧哗的三环路上。我们向东,我们向北,我们在空洞的无聊和无奈中进了“雕刻时光”酒吧。放的老电影是黑白的《乞力马扎罗的雪》,我们进去的时候,格里高里派克正坐在草原的一把白色扶手椅上,傲慢的神态,缭绕的烟斗,一片凄清和怀想;远处是神奇的的乞力马扎罗山,山峰上是终年积郁的皑皑白雪。我们就坐在格里高里的椅子后面,我侧着头看草原,赵玲从格里高里的肩膀上看雪山。朦胧中,漫天的伤感铺天盖地雪花般飘落,还是旧时月色,还是萧萧竹影,河畔的那个月白色纱衣的女子还在读着那本张爱玲么?还是旧时灞桥,还是依依垂柳,西出阳关的那个行色匆匆的旅人夹着他的雨伞还在向后挥手告别么?我凭任咖啡的水气在眼前缭绕,凭任大堂里的音乐能把男人阳痿,我就那样看着窗外,看着琼瑶从这边的窗子走进把边的窗子,却依然穿着“五四”的灰色丹士林学生装。齐耳短发的不是林徽音,是陆小曼,拿在她胁下的是牛皮纸封面的《爱眉小札》。

  赵玲见我昏昏欲睡,拥着我的脖子在耳朵边说:“我差点忘了一件事,有个人托我问你,能不能找到汉朝的陶器。”
  三十四
  第二天下午快四点的时候,我正在蒙头大睡,电话精神错乱似的在我枕头边叫了起来。我闭着眼伸手去摸,却摸到了王平走时留给我的纸条——这家伙,让我有时间回老家看看去,并且一定要带着赵玲!我在王平丑陋不堪的留言条下面摸到手机,勉强睁开半只眼睛,不认识的号码,摁掉。
  好象是天亮时赵玲才把我送回来的吧,有点记不清了。我知道的是,酒没喝多,是乍寒还暖的季节让我薰薰而醉;是似真似幻的情感让我乐而忘忧。我的思维还在昨晚和今天之间来回跳动的时候,手机又响起来了。“谁啊?”我恨恨不平的问。
  “我是许英杰啊陆哥,你还好吗?”
  “哦,英杰呀!咋这么长时间没你消息呢?我还以为你回那美丽的法兰西共和国了呢。怎么着,凯旋门是否安然无恙?没让拉登相中吧!别说,我还真的有点想念香谢里榭大道了,尤其是马路两边那一排排世上罕见的榭树。好象是8月份就开始了,红中带紫的叶子盘旋着从树梢飘落,像乖巧的小鸟一样停留在旅人的肩膀上。”我突然间极度怀念起我几见前的巴黎之旅来。我努力的把手机靠近嘴巴,好象这样会拉回我的记忆一样。

  “陆哥,说实话我都不怎么去香谢里榭,我上学的学校在巴黎远郊呢。”
  “那是我人生最浪漫的一次了——在距离凯旋门很远的地方看法国情侣顶着满身落叶接吻,我在他们身边能清晰的听见舌头缠绕在一起的吱咋声,呵呵。”
  “陆哥,咱不说巴黎和凯旋门了。我今天来了两位法国的同学,我已经在北航的‘迷失’餐吧订了位子,想晚上请你为我陪陪他们去。”
  “你咋不请他们吃后海的‘厉家菜’呀?还同学呢,人家漂洋过海的来看你!”
  “我也想,可是我得有那么多的钱啊。再说了,他们现在是‘雷诺’汽车的雇员,薪水比我高海了。重在交流,不为吃饭,呵呵。”

  “需要我带大队人马不?”
  “哥呀,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教导难道你忘记了?不过,你要是能把尹鸥叫上我可是由衷的高兴。”
  “我可没那能耐,我估计着你和她已经频繁的联系着呢,对不对?”
  “哎呀好了陆哥,晚上见面再聊吧,6点整啊,别忘了。”
  我到达北航的时候有点早,闲来无事,径自踅进了“迷失”。是我和寇睿常来的那家,我还记得老板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彭友来着。果然我进去的时候,彭友已经从里面迎了出来,亲热的握着我的手:“今儿怎么自己来的?寇小姐没和你一起来吗?”一边拉着我进到里面,一边叫女侍应拿来香蕉片、白瓜子之类的应时干果,让我占着嘴。

  彭友坐在我对面,继续问:“寇小姐干吗去了?一会儿她过来吗?”
  我有点烦,反问他:“怎么着,我自己来你就不欢迎?”
  彭友的脸突然闪过一丝红色,赶忙说:“您怎么这样说?寇小姐说您是她男朋友啊。”
  “彭老板,是男朋友就一定和她形影不离?”我看着彭老板有点难堪的脸色,觉得有点过分,斟酌着说:“呵呵,其实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不怪她,是我最近出差去了,这不刚回来么。”
  彭友用右手整理了一下领带的花结,下台阶的说:“一定又赚大钱去了!哈哈,我说寇小姐的男朋友不是凡人呢。您先坐着,我到外面招呼招呼。”彭友走后,我四处打量,看到距离演艺池最近的一张大圆台上已经摆好了漂亮的水晶餐具,圆台中心还有一大瓶艳丽的红白黄三色复瓣郁金香——这就应该是许英杰订的位置吧。我打开在门外报摊上买的《体坛周报》,拈着摆好的美国红提,边吃边看。开始给我拿香蕉片的女侍应不高兴了,语调生冷的说:“先生,这个位子已经有人预定了,请您回到您原来的位子上好吗?”其实话说到这里就很好了,当我站起来时那孩子也许是实在恶心我,在我刚要转身的时候,嘀咕了一句:“看起来挺有教养的人,干吗吃人家的提子?”我当场就把自己的一张老脸给刷下来了,把报纸啪的一下摔到桌子上,问她:“你见过有教养的人什么样子呀?你是有教养的人吗?”

  那女孩子是个聪明人,听我发火,身都没回就知道是她自己惹的事儿,小声的和我说:“先生我不是您说的那个意思,我是说人家已经订好的桌位,上桌的东西少了,老板会责怪我的,说不明白的时候,老板也会扣我工资。”那声调委屈的象三岁的孩子。我最怕的就是女人的软工夫,难不成还象和男人较劲儿似的把她扁一顿?我正在不知所措,彭友引着许英杰进来了,许英杰的身后是一男一女两个老外——男的高大威猛,女的苗条颀长,一看就知道都是法国的人精。英杰抬眼看到我在桌旁,过来拉着我对两个人精介绍一番,我是一句法语也听不懂,但我听明白了男人精叫酷博,女人精叫雪睿——英杰在我耳朵边说:“都是法国特俗的名字,相当于咱们国家的振强、玉娟之类。”

  “那我的名字呢?在他们法国属于那一个档次?”
  英杰把人精让到座位上后,对我说:“也就是爱德华吧。”我噗的笑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急忙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英杰皱着眉头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想起英国历史上有个爱德华七世,他有个情人叫丽丽,每次两人约会丽丽都和英王要珠宝珍玩,爱德华七世有点烦,对丽丽说:‘你从我这里得到的金钱足以买得下一艘战舰了!’,可人家丽丽说的更绝:‘陛下,您在我身上喷出的精液也足以浮得起一艘战舰了!’你不会把我比成英国的爱德华吧!”

  英杰一口水刚进到嗓子眼儿,听我一说,哗的一声就向外涌,赶紧转身吐到身后,笑着捶我:“那陆哥就别叫爱德华了,叫拿破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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