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袋轰然一声,因为眼角的余光看到水池上的镜子里,她的身侧竟然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胡姐浑身一阵麻痹,眼珠惊颤地转过来,只见那个女人穿一条又大又长又肮脏的老头衫,显然是男人的衣服,满身的污渍好象是黄泥。她的头发蓬乱,乌青的面孔,也许是受胡姐举动的好奇和吸引,她也微微倾斜上身,一双眼角流血的大眼睛同样瞅着那条门缝。
就像灵魂倒灌进躯体,惊醒伴随着痛苦,胡姐怪叫一声,猛然转身——然而身后什么也没有!最远处那个单间灰白的压缩板上有一个黑点在移动,可能是一只苍蝇。
巨大的恐惧,瞬间的错愕使她感到一阵虚弱,站都站不住,倒退几步,脚底下一个奇怪柔软,她跳了起来,双手及时抓住一个单间的门才使自己没有摔倒,她看见她踩到的是一个圆形的布满血丝的红色肉膜,一面光滑,一面粗糙,还连接着一条长长的脐带,那不是一个胎盘又是什么!
突然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旁边有弃婴的单间的门呯地打开,一个女人爬了出来,正是刚才消失的那个女人!
她流血的双手撑在地上,指甲全部劈开,有几个指头好像折断了,像鸡爪一样,带着浓重的湿气爬向瘫软在地的胡姐。
像受到一股力量的逼迫,胡姐揪住胸口,扭曲的面孔带着最后的哀求摇晃着,头发磨擦在压缩板上发出嗞嗞声,双腿不停地踢蹬,一只白色胶底鞋跳了起来,扣在地上。
当那个穿肮脏老头衫,下身全裸、血迹斑斑的女人覆盖在胡姐身上时,伴随一声叹息,像是泄气的皮球,胡姐一动也不动了。
(续)
日期:2009-10-22 14:48:00
6马豆豆
伴随肖副市长离奇死亡是奸情的败露,马豆豆恨不得找一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不管是自己的丈夫还是肖市长的亲属她都无法面对,事实上她确实也是这么做了。她暂时住在邮电宾馆1024房间,除了丨警丨察谁也不知道。
如同禁闭一样,马豆豆在这间薄暗的房间里困惑地生活了一个多星期。恐怖的阴影依然没有消失,她总是坐在窗旁一个布包椅子里,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来,米灰色的地毯上飘浮起纤毛一样的尘埃。
同样也是宾馆的房间,他们幽会的场所,若在以前虽然提心吊胆但却充满了柔情蜜意,宾馆里的场景总是让他们的恋情有一种仓促和粗鄙的忧伤。
那天她休班,在这之前她和肖世海就有约定,在他视察工作回来后安排一次小聚。她和胡姐分的半块胎盘还没等晾干就煲成汤,她捧着保温饭盒坐一辆出租车就去了宾馆,这一去,改变了整个生活。
她设想过种种可能,因为这种不可告人的隐秘生活迟早会曝光,她也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但是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种灾难性的结局,直到现在她还不能接受,整个人都懵了。
她蜷缩在这个寒伧的宾馆里,觉得四周分外阴凉,处处透露出一种威胁的气氛,那些进进出出陌生的住客如同梦中的影子,聒噪而又带着令人厌恶的欢欣;推着洁具车打扫房间的服务员安静得像耗子。
她总是不敢正眼凝视房间中央洁白的大床,不然那一幕悲惨顽固地驻留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长时间坐在窗旁的椅子里,想起很多事,从没有这么系统完整地回忆起这么多的往事,有的遥远记忆已经被忘却了现在却突然又苏醒,回顾这二十几年的人生,她感觉自己一下子苍老了。
只在傍晚时分,她揭开窗帘一角注视着楼下熟悉的街景,眺望城西她的家,能看见她工作的二院崭新的大楼,而这一切似乎正在离她远去,处处竖起一堵看不见的围墙将她隔离起来,孤独像潮水一样将她冲刷得越来越苍白。
她心里产生了莫名的憎恶,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身边的亲朋好友,一下子变得很稀薄,很世故。没有人听过她内心的声音,从没有。
她突然想从这个窗口跳下去,在身体和地面接触的刹那,有一个震动,所有人都能够听到。
日期:2009-10-22 16:07:00
电视机白天黑夜都开着,但她没有完整地看完一个节目。比之起来,她更喜欢淋浴,让细密的水柱洗刷她的悲伤,一遍又一遍。
从餐厅吃完饭回来,马豆豆迷惘地走进房间,把吊灯壁灯台灯全部打开,但是还是感觉房间不够亮。
她从打开的电视前面走过,长发竟然飘拂起来吸附在荧光屏上,没想到电视会产生这么大的静电。仔细一检查,发现荧屏的边缘出现漆黑的雪花点,她想,是不是电视坏了?
她拿起床头的电话准备叫服务员换一台,后来一想反正自己也不认真看电视,就不用麻烦她们了。
其实每到夜幕降临她很不情愿待在宾馆里,可是又不知道能去哪里?她每一个活动都要向丨警丨察汇报,说不定宾馆里就有人在监视她。她认为还是配合一点好。
她关掉电视,去重复这几天来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淋浴。想到淋浴浑身忽然出现一阵暴烈般的骚痒。虽然不是干燥的冬天,但是房间里仿佛流动着很强的静电,所以头发才会吸附在荧光屏上,身上才会骚痒。
可是现在正是湿润而又闷热的初夏,室内怎么会有静电呢?她无力多想,迷惑地走进卫生间,里面有一个塑钢和玻璃组装成的浴室。
梳妆镜里出现一个蓝色面孔吓了她一跳,而这个蓝色面孔正是她自己,短短几天她就憔悴成这般模样,令她心底无限凄凉。
一向引以为傲的娇好面容此时已失去了意义,她不忍再看自己,把戒指褪下来放在玻璃的水池上,像是受到震动一样,戒指突然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她注视着那颗闪光的结婚钻戒,是自己放下时动作太重了吗?还是地震了?或是吹进来一股风?
戒指不能回答她,但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毛孔收缩使细软的汗毛变成皮肤上的尖刺使她很不舒服,太阳穴突突地跳,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越来越感觉到那潜藏的威胁正在逼近,叠放整齐的浴巾放在物品架上,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按了一下,凹陷下去又恢复了原状;两只紧挨在一起的玻璃杯也像人为地碰撞了一下,发出共鸣声;池子里排放的水形成漩涡盘旋得时间太过漫长;戒指又震动了。
马豆豆出其不意地脱掉身上简单的几件衣服,钻进浴室,把门关严,整个人麻木地沐浴在一片晶亮的水幕里,温热的水可以让头皮恢复一些清醒,而水幕可以封闭双眼和双耳,暂且躲避这个现实而又危险的世界。
突然,像是一团湿毛巾啪地砸在她背上,她蓦然回头,同时拿手在背上一摸——什么也没有!她紧张地盯住拉门,咽着口水,猛地拉开——卫生间里灯光橙黄,和房间相通的门关着,衣服搭在不锈钢的晾衣架上,戒指在水池上闪光,其它物品整整齐齐——没有人。
她关上门,在水帘里静默着。太奇怪了,刚才是什么砸在自己的背上呢?难道像上次抱着那个婴儿一样出现了幻觉?但是背上依然有被毛巾抽过一样的灼痛感。
她又仔细检查这个狭小的浴室,忽然发现地上的积水越来越深,透过水雾她看到水中飘浮着缕缕血丝,排水口被一个圆形的、灰白色的东西堵住了,她抠起来一看,柔软而又沉重,那正是一个胎盘!
她连忙扔了,身体像被抽干了血一样,眼前发黑,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上。如此同时,从房间里传来婴儿的哭声——电视里的吗?电视关了!走廊里,别的房间……
“呯!”朦胧的毛玻璃上出现一只畸形的手形。
“呯”又一只。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