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11-01　01:22:14

　　军法处地下室。
　　监押室。
　　警备司令部大楼地下室房间很多，足有十几个监押室。每座监押室都镶有铁门，门的上有小铁窗。地面返潮，光线很暗淡。不过，靠南边的这一排监押室还算不错，每间的南上侧有个小天窗，小天窗与楼外的地面平行，窗上也覆盖着连着铁丝网的数根粗铁条。透过天窗，能射进来几缕光线……
　　这排监押室的外面是个大厅房，厅房中间摆放着陈旧的木桌木椅，有负责看管监押室的值班军官和卫兵。

　　方剑春被卫兵押进了厅房，路过几间监押室时，里面的人都站在门里透过铁栅栏窗往外瞧。他发现了一脸愁容的蓝义贵。
　　蓝义贵望见了他过来了，双手拽着窗栅栏说：“方科长，你可来了！”
　　“什么话？”方剑春很不爱听，有些恼怒地回答：“蓝副队长，什么叫‘可来了’？你巴不得咱司令部的军官都关进来才好，是不是？”
　　“不不，方科长，我没那意思。他们说调去兵团作战指挥部的人都要受调查。而且都得暂时在这里关几天，我以为他们哄我……看来还真是这样的。唉！咱这罪遭得冤呢！”蓝义贵连忙解释到。
　　卫兵先打开了前面的一间，把方剑春“请”了进去，咣当当的锁上了铁门。

　　方剑春把这间关押室打量了一圈。靠墙处竟然有个小木头床，床上堆着个棉絮被套……
　　这还是第一次被关进监房。方剑春的生活条件一直就不错，没遭过罪。这种环境令他很不适应。掏出白金烟盒，刚要点烟，一个卫兵站在门外喊：“喂，这里不许吸烟。把打火机交来！”
　　方剑春攥了攥打火机，忍气吞声的隔门递了出去……
　　他倚着棉花套半躺在小木床上，脑子里回忆着刚才与曾讯的那番对话，想找找有没有漏洞……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又开始把整个事情的经过重新梳理了梳理。从阵势上看，那曾讯不搞出点儿名堂来是不肯罢休了！自己先前把这次调查想的有些简单。
　　有个令自己担心的问题，就是前几天晚上与君英接头时遭到过跟踪。那曾讯一旦知晓和问起这件事情来，自己该怎样回答为妙呢？
　　想来想去，他决定这样解释：那姑娘是自己在栈桥附近游玩时随意勾搭上的，具体情况不知，玩玩而已。

　　反正青年军官在栈桥附近搭女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日期：2009-11-01　01:32:19

　　六十一、
　　警备司令部。东北座一楼。

　　军法处审讯室。
　　被关押了两天后，方剑春带到审讯室。这几天，可把方剑春给憋坏了，没法子吸烟。所以，进到审讯室先提出来要火柴点香烟，曾主任同意了。
　　利用两天的功夫儿，他对方剑春所说的那些有联系的同学进行了部分的核实，没发现疑点。便将重点放在了蓝义贵身上，因为丨警丨察局的那把铁锁已经打开检验过了，没有任何异常手段开过锁的痕迹。
　　曾讯从兵团指挥部调查得知，范汉杰和幕僚们有时会将一些文件、电文放在指挥部的两个暗间里，那两个房间是不锁门的。
　　他分析，军情泄密之可能，是有人晚上用钥匙开锁潜进了指挥部偷看了军情文件。因此，在调查嫌疑军官们对外接触关系方面没有进展的状况下，他开始审查这一点。今天，他已审讯过谍报队蓝义贵和电讯处曲德生。
　　望着已取出香烟的方剑春，曾主任示意文书过去给他点上，然后问道：“方参谋，你在兵团指挥部做联络参谋，负责布置作战室和传递一部分电文、文件。我想知道，你有指挥室的钥匙吗？”
　　“没有。每天都是由警卫官蓝义贵负责开门锁门，只有他有钥匙。”方剑春吸着烟回答。
　　曾主任点了下头：“中午，指挥部锁门吗？你也在指挥部吗？”
　　“中午，指挥部不锁门，有国防部的人轮流在那里守着，因为怕报话机有紧急军情报告，由专门的人从‘励志社’把饭菜送过来给午间值班的。我中午跟范总指挥一起离开指挥部，他回励志社吃饭。我到军官食堂吃饭，饭后去宿舍午睡……”方剑春平静地说。
　　“你晚上也是跟范总指挥一起离开嘛？”曾主任紧接着问到。
　　方剑春回答：“基本是一前一后。晚上，等范总指挥离开后，蓝副队长就马上过来锁门。他会站在门前等我简单的收拾一下作战室。我出来后，他就锁上门……”
　　他嘴上说着，心里却默默思考，这家伙为什么要问这些？他围绕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范汉杰他们察觉了上次被自己“换锁”搞到《陆空联络密语本》的事情？
　　可自己对此事做得密不透风，不太可能被察觉呀。或许是解放区那边运用这一情报后，被敌人怀疑到了。从这些问话上可以判断，敌人也仅仅是停留在怀疑的层面上，并没有什么证据在握……
　　曾讯心里好像明白了几分。因为方剑春所叙述的开门锁门的过程跟蓝义贵讲的一样。在此前，他曾问过蓝义贵，有没有人借过钥匙或代替他去开门锁门。蓝义贵说没有。
　　从开门锁门的整个过程上分析，倘若有人在晚上潜进指挥部窃取军情情报，要么是偷窃了蓝义贵的钥匙去配了一把，要么就是唯一掌握钥匙的蓝义贵干的。而电讯处的译电员曲得生和联络参谋方剑春想夜间潜入指挥部里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又问了几个小问题后，曾讯唤卫兵送方剑春回了军法处监押室……
　　军法处地下室。
　　监押室。
　　被押回监押室后，方剑春站在天窗下，仰望着布满灰尘的天窗外那模糊的光亮。看样子，这场调查不是短时间能结束的。自己面对的这个对手很狡诈，是一个从细节上寻找破绽入手的老狐狸。

　　厅房里传出军法处军官和一个女人的对话声。那是林丽萍的声音。方剑春回身走到铁门前，透过门上部的小窗望见刚走进来的林丽萍，旁边跟着军法处长。
　　值班的军官毕恭毕敬的伸手礼让着：“林副处长，他就在这个监室里。把门打开吗？”
　　“不必了。我看看他就走。”林丽萍走到方剑春所在的监室门前。
　　四目相接，林丽萍隔着铁门默默望着他：“方科长，我来看望你。你是享受惯了的人，在这种地方一定很难受。你看，我能帮你点儿什么吗？”
　　方剑春有些感动，觉得林丽萍算是有良心的女人，自己没白教她英文，身陷困境之时还能来看看，比到现在连面都不敢露的岳参谋长强多了……
　　“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惨。”方剑春苦笑了声，又说：“伙食还算不错。可他们没收了我的打火机，不让我吸烟。”
　　林丽萍抬手掩嘴笑了下，转头对军法处长说：“把打火机还给他。允许他吸烟。”
　　“既然林小姐发话，当然没问题。” 军法处长很客气地说，接着扭头朝值班军官招招手：“你们把打火机还给方科长！”
　　值班军官急忙去储物房取打火机……
　　方剑春没想到自己半开玩笑的一句话，居然这么管用，便诚挚对她说了声：“谢谢林小姐关照。”
　　“还有什么事情？”林丽萍继续问。
　　此刻，值班军官把打火机取来，从门外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