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11-7 9:25:00
13
雨下大了,雨刷勤奋地工作着。
车内一度只有雨刷那苦涩的咕咕声。
他们看着前面的汽车尾灯如同变幻、璀璨的红宝石,魔术一般在晶莹剔透的雨中移动,于是姚窈先开了口。
“还记得上次我在你家晕倒了?”
“记得,在清醒状态下你也会做恶梦。”
“我以前交过一个男朋友,到了谈论婚事的阶段,但他最终无法忍受我经常性的癫痫而分手了。”
“因为这个你才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我?”李可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有释然也有顾虑。“你有癫痫病?”
“医生是这么说的。但我认为是一种强烈的幻觉暗示,我会突然间感觉自己被人关在黑暗、潮湿的狭小空间里,一块冰冷、沉重的大石板压在我身上,透不过气来。”
“我也有类似的幻觉,大脑里总是出现一把左轮手枪抵着我太阳穴的画面。有人帮我分析过说我有自杀倾向,我这么乐观的人怎么会自杀?”
“我的症状跟你不一样,带有明显的植入性,瞬间产生身临其境的感受。”
“你认为这一切都跟你高中的那次经历有关?包括千希的死,包括我们正赶往青岛你认为已经出意外的这个同学,还有接下来会轮到你的预感——这些,都跟1992年夏天你们犯下的罪行有关?”
“我刚才说那个偷窥的男人相貌丑陋,甚至吓到我们,是因为他的面部有残缺——唇腭裂,脸上竖着又开了一张嘴,令人触目惊心。”
“这就是为什么史春福和千希死前被人打开上腭,为什么短信里一直提到‘我知道你们1992年的夏天干了什么?’。”李可忽觉得身上冷嗖嗖的,检查车窗都关得严严的,但不知道哪里总有股湿气吹进来。
“这十多年来我一直觉得有某种惩罚会降临,这种感觉如同重物压身一般,使我喘不过气来,现在它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有一点我不明白,如果这是针对你们四个人的复仇,干嘛要搭上史春福一条命?”
“我也不知道。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他死在安徽白果镇。”
“这么说腭裂人的鬼魂十几年来一直在等待机会报仇,终于等来一个跟你们四人当中沾上一点关系的人——史春福曾经是千希的小叔子——然后杀死他,又以他为介质逐一找到你们?”李可说着哈哈笑起来,“姚窈,我们到了青岛有必要先去趟医院。”
姚窈一句话也不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递给李可。
李可收住笑容,狐疑地看着姚窈,然后接过手机,慢慢地凑到耳旁。
手机里是缓慢而悠长的拨号音,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他看着那块已经发黑的屏幕,呼叫对方的姓名显示是:乔达民。
(续)
日期:2009-11-7 12:57:00
14
黎明在不知不觉中到来。
城市就在前面,乌云密布,正笼罩在浓重的雨色里。每隔一会儿,雨刷就要费劲地掀动风挡上的雨水,前景一片白茫茫。
他们凝望着雨水,凝望着淹没了的公路,凝望着停靠在路边不断闪着黄灯的面包车。
面包车旁边站着一个黑影,打一把黑伞。
姚窈把车缓缓地靠过去,停住,落下玻璃。一张苍白而英俊的男人面孔伴着雨声和湿气出现在窗口。
“嗨!姚窈。”他发出快乐的声音。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姚窈看一眼李可介绍道,“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叫李可。”
李可稀里糊涂地点一下头。
“这位也是我高中时期的同学,叫王冼。”姚窈对李可说,“四个同学中的一个。”
“你好!”王冼说。
“啊……嗨!”李可的反应变迟钝了。
“我们不多说了,你赶快带路吧。”姚窈对淋湿了的王冼说。
“好的好的。”王冼转身收了雨伞,坐进面包车里发动引擎。
李可看着前面带路的面包车,后窗玻璃上有“欣雅服饰”的广告。
“你这同学也住在青岛?”李可问。
“93年毕业他和乔达民同时进入青岛海达建筑公司,五年后王冼辞职自己开办一家小服装厂,他跟乔达民之间的来往也就少了。”
“你说乔达民有危险为何不通知王冼先去探望?或者报警,等你驱车四个多小时赶来,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于事无补啊。”
“这只是我的直觉,凭一个奇怪的电话谁也说不清乔达民发生了什么?也许是我手机出故障呢。据说王冼和乔达民已多年不来往,贸然让他夜间去打扰人家似乎不妥,再说乔达民真有什么危险,不是还有他的家人吗?”
“王冼不知道你此来的目的啰?”
“不知道。”
“那他真可以啊,凌晨两点冒雨在路口等你,就为了给你带路。”
“以前我们也好过呢。”
“哦……”
两辆车经过一个漆黑的公园,大树在滴雨,又驶入一条美好的下弯路,夜间出租车如同甲虫一样出没。在幽灵般的道树间,在积水的车道尽头,一片壮观又冷漠的灰泥房住宅区出现了。
面包车停下来——正抵着一辆瘫痪的白色大巴后面。王冼下车走过来,姚窈摇下玻璃。
“他家的灯是亮着呢!”王冼说。
姚窈早就看见四楼一扇窗户亮着灯,心中顿时感到一种不祥。
“到了?”她还是问了声。
“到了,他家是401室。”
一夜未眠,姚窈和李可虽然不怎么疲乏,但脑袋微微有些胀痛,而且眼睛干涩,忽觉得眼前这个黎明陌生而又不真实。
他们下车,雨点立刻打在身上和脸上,不禁浑身一颤。王冼给姚窈撑伞护送她到楼梯口,李可以手遮头随后冲了过去。
“我在车里等你们,完事了到我那里去看看。”王冼说。
“你不上去?”姚窈问。
“我……以前办厂和老乔之间经济上有些不愉快。”王冼吞吞吐吐地说。
“哦,那我们很快就下来。”
姚窈和李可在薄暗中爬上四楼。姚窈忽然有种“我们究竟在干什么”的想法,她反而慢腾腾的跟在李可后面。
他们对望一眼,还是李可按了门铃。铃声在他们周身震响。
没人来。再按铃。还是没人来。这无意义的重复从多深的地方传来?
叭嗒叭嗒的拖鞋声,停住,接着,一声骇人的哭喊。
(续)
日期:2009-11-7 15:48:00
15
姚窈和李可震惊得哑口无言,面面相觑,连忙又是按门铃又是砰砰地敲门。
“达民——达民——达民——达民——”
里面传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唤,没有人来开门,像两个完全不相干的恶梦。
“李可……”姚窈抓住李可的手,身子微抖。
李可注意到姚窈的恐惧,把她揽入怀中。
这时——门开了,一个呜呜哭着的小胖子站在门内,肩膀一耸一耸的。
李可和姚窈走进去,立刻,他们看到可怕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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