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11-12 17:27:47
公司新上的品种,是他啶,一种治疗烧伤的抗生素,跟原有的品种相比,它更有指向性,就是烧伤科或者外科的大夫。
妙就妙在,它一样得经过药房主任和各科室的审批才能进入医院,跟原来的品种一样。其它公司的做法,通常是谁负责这个医院,所有的品种就都归这个人负责。但因为事出有因,项军才换了一种做法,让我全权处理。
林晓不是傻子,他很明白,第一局,他已经败了,现在是项军在反击他,如果弄不好,自己会很危险。
他得有所反应。
例会快结束的时候,项军问,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林晓没说话,只是拿眼看了眼自己的部下。
我有问题啊项总,李子举手示意。
说。
咱们那个他啶,进我的医院,为什么不让我管啊?
李子是林晓的人,他这么说,肯定是林晓授意的。
还怎么让你负责?项军一句话就给顶了回去,你也不看看自己的销量,还好意思问?
李子脸一下子红了,大概没想到项军会这么说他,讪讪地低下头。
其实不是说他,我知道,这是说给林晓听的。
那我呢?项总。大胖问,他也是老员工,管着几个大医院,做得也算不错。我这儿的医院关系还行,刘主任负责科室,我没意见,可是药房那块儿,是不是由我来做工作更好一些?
不行,项军斩钉截铁地说,还是刘主任来做,这样政策上的东西也好把握些。
那药房主任那儿也不能两人都去啊?丛丽跟着来了一句。多浪费啊?
嗯,项军沉吟了一下,我也想到这块儿了,这样吧,新开发的医院就不说了,老医院,客情有重复的,药房主任那儿的工作都由刘主任管,你们该干嘛干嘛,把科室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得,这一下,把路都给堵死了。
林晓大概没想到项军做得这么决绝,有点儿发懵,坐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铁青。
这样做,也能让林经理抽出时间和精力来,把原有的品种做好。项军接着说,我想林经理也是比较愿意这么做的,好的,没别的事,就先这样,散会吧。
行,够狠,让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打了林晓一个措手不及。
散会后,林晓就进了项军的办公室,大概呆了有半个多小时后,出来了,脸色还是不好看。
我知道,他想扳过来,没戏。
如果国内有给医院评星的制度,那么XX医院肯定是最高的那一个级别的,光是号贩子就有好几十人。有时候在门口,看着那些从全国各地赶来看病的人,心里会很不是滋味。生病的,也许是家庭的顶梁柱,或者未来的全部希望,如果不是,可能在家里就顺其自然了,他们揣着仅有的那点钱,希望可以得到救治,因为这里有全国最好的专家,可是他们不知道,要想得到一个让专家诊治的机会,竟是如此艰难,就算是得到所谓专家的诊治,那些道貌岸然的专家后面,还站着一群比号贩子更可怕的人,指使医生从他们的身上扒下最后一层皮。
不错,那些人,就是我们。可我们有什么办法?就个体来讲,你不这么做,有的是人做,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来;从宏观上讲,整个国家,整个行业就是这样,你改变不了。
对,说来说去,还是体制出了问题。
每每想到儿,我的心里就会很坦然。坦然的在面对他们的药房主任白某的时候,像看见自己多年不见的朋友。
日期:2009-11-13 05:16:07
白主任四十多岁,算是比较传统的人,不喝酒,不抽烟,也不嫖。
嗯,如果他要不赌的话,应该算是个完美男人。
人都有爱好。后来我总结出来,按中国的人际学,吃饭是最初级的交流,之后是喝茶啊,看演出啊,一起旅游啊什么的,到这儿算中级吧,再往深里去,那就是一起干其中一个人喜好的事,不见得全对,但大而化之,有一定的参照性,人常说的什么四大铁,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赃,可能也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他好这口,所以事先在郊区的一家宾馆订了房,来约他。当然有过几次交流了,否则,以他的身分,他才不搭理你呢。
我去可以,不过我得带几个人去,白主任说,你等着,我打个电话。
我说行,只要是您信得过的人,我都欢迎。
白主任笑了,随手抄起电话,约了两个人。
晚上,我们就在宾馆自己开的鱼庄吃的饭。他们三个人开一辆车,我自己开一辆车。
我不爱吃鱼,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地方的虹鳟烤得还不错。
白主任看样子很兴奋,我想这种兴奋跟我请别的主任嫖的时候他们的兴奋是一样的。
他带的两个人,一个是平头,另一个脸上有很多麻子,暂且管他叫麻子吧,两人的岁数都跟白主任差不多。
酒桌上,白主任介绍平头,这位是市局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是谁兴起来的,市公丨安丨局都统一简称市局了。
我心里暗暗一惊,但同时又一喜,嗯,看来,今晚我们不用怕被抓了。
平头笑眯眯的,跟我握握手,没说话,是,萍水之交,都别那么装吧。
还有这位,白主任介绍那个麻子,药监局的。
我忙举起杯子,哎呀,都是父母官啊,我先干为敬了啊。
药监的,公丨安丨的,白主任,你胆子也忒大了吧?你也不怕我给你捅娄子。
这都是我的发小,白主任又指着我,小刘,厂家的,不过这孩子挺机灵的。
他的潜台词是,其实很多厂家的人都挺笨的。
发小就好办了,白主任也说了,关起门来说的话,出门就不算数,而且,玩牌也是他们三个玩,不带我。
不带我?才怪,我要不参与进去,而且输钱的话,明天就能把公司的药给踢出去。
我很放松,喝了不少,另一方面,也想着喝多点儿的话,也敢说一些玩笑话,调节一下气氛,要不我会很紧张的。
喝到三巡,我壮着胆子,问平头,大哥,您跟我们讲讲您平时办过的案子呗,有哪些让你印象深刻的?
平头的酒劲也上来了,说,我自己的就不说了吧,我给你们讲个前阵子发生过的案子吧。
其他两人的兴趣也上来了,说说说。
前阵子,有这么几个小伙子,平头慢条斯理地说,从天津开车回北京,刚进北京界,饿了,几个人就找了个饭馆,进去吃饭。他们不知道啊,那个饭馆是当地的一个恶霸开的,平常不光卖饭,还卖肉。
我张嘴就来,饭里没肉吗?
几人笑笑,我立马明白过来,您继续,继续。
那几个小伙子吃饭的时候,就有女的往他们身上靠,平头接着说,都是年轻人,他们哪儿能受得了,有一个就伸手抓了一把,好家伙,结账的时候,要一千多,那能干吗?几个小伙子就理论,人说了,你们摸那个小姑娘了,这是服务费,小伙子急了,抄家伙就砸啊。
那不找事吗?麻子插了句。
可不?平头说,吃亏了呗,让人打了一顿,走了。走到半道,这几个人来气啊,不服,他妈的,钱掏了,还挨了打,这哪儿行?打电话叫人,叫来了二十几个人,开着车回去算账。
赢了没?我问。
别急啊,你听我说,刚开始是赢了,他们人多啊,可人家是当地的,一会儿工夫,叫来了一百多号,把这小哥儿几个全给打跑了。
我知道到这儿,已经不是输赢的问题了,这是案子,后面肯定还有更大的事。
果然。平头说,这一百多号人打赢了,老板得管顿酒吧?于是,一百多号人开始喝酒,也就一个小时吧,那几个小哥们儿又回来了。
呵呵,白主任喝了口茶,轻轻地笑了两声,好像知道了结果似的。
这次回来,平头咳了一下,他们带的是武警,两卡车全副武装的武警。
哇,厉害,我说,他们报案了?
报案用得着武警吗?麻子笑。
我有点儿不大懂,看着平头,平头笑笑,点了根烟,这些小伙子,都是有根的人。明白了吧?
我明白了,这种事,也只可能是有根的人才能做得到。在北京,这样的人,很多。
那老板后来怎么样了?我问。
抓了呗,还能怎么样?平头笑笑。
白主任忍不住了,咳,给送他们那儿了,现在这成大案了。
可不,都送市局了,可不是大案嘛。我笑笑。那个老板活该,感谢那哥儿几个,给我们除了一害。
几个人相视笑笑,举杯碰了一下。
后来有一次跟白主任聊天的时候,他才告诉我,那个平头哥们儿,是XX处的,很有名,在北京,专管涉黄案件。想想自己当时可真够傻的。
不过,在这种人跟前,你能聪明得起来吗?
牌局就不说了,扎金花,谁都会玩的,前半夜平头还参与,后半夜他睡了,说是这几天执行任务了,累,剩下我们仨打到三点半。
我输了四千块,项军告诉我,只要不超过五千,怎么玩都行,算上包房,吃饭,差不多了。跟现在的牌局比起来,一点儿都不多,可那时候,也可以了。
这家大医院的药房工作,由此,我来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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