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壮汉笑了好一阵，毫无征兆地伸手抓住了青年的脖领，抓小鸡一般将他提离了地面，两人身高相差颇为悬殊，疤脸壮汉低头，嘴角挂着冷酷的笑容盯着青年憋得通红的脸庞，咬牙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算不算是王法？妈的，老子追债犯了哪条王法？”说完，一松手，目瞪口呆的青年扑通跌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小东西为了给他爷爷治病借了老子一百银元，到期了还不上钱就想赖账，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疤脸壮汉指着坐在窗沿上的少年狠声道。

　　谭啸暗暗松了口气，他原以为这群人是被骗的苦主，没想到居然是追债的打手，这事情反而简单了许多，只要把钱还上清了帐也就解决了，他刚要说话，忽地看到坐在车窗上的少年眼底闪过的一抹奇异光芒，谭啸心头微微一动，把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坐在地上的青年显然也没预料到会是这样一番内情，“就算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也不能逼死人命啊......”青年颤声争辩道，只是声音小了许多。
　　疤脸壮汉嘿嘿一笑，“想死也得先把钱还了！没钱就给老子去东洋做工！”
　　“我宁可跳下去摔死！”少年死死地咬着嘴唇大声叫道。
　　谭啸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少年便是再如何年少老成，在生死的关头也总该有些绝望才对，偏偏他在少年清澈明亮的眸子里看不到一丁点的恐惧，就连满脸的悲愤也似乎有点飘忽......

　　这件事怕不是这么简单。

日期：2009-8-23 17:44:00

　　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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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9
　　“想跳下去一了百了？”疤脸壮汉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年问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爷爷那个老不死的卖到东洋去？”
　　“爷爷？”少年消瘦的身躯猛地一僵，流露出不可置信的震惊之色，死死地盯着疤脸壮汉，颤声道：“你胡说，我爷爷已经......已经......”

　　疤脸壮汉不耐烦地哼道：“算他命大，老东西还没死！”说完朝堵在车厢门口的两个汉子摆了摆手，那两人拉开门，拖狗一样拖进来一个须发苍白，神色虚弱的老人，被五花大绑的老人口中塞了破布，不能言语，可是看到坐在窗沿之上，大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的少年时，眼中立刻射出激动和悲恸，呜呜地死命摇头，眼角流出两行浑浊的泪水，显然是要那少年无论如何不要做傻事。

　　“爷爷！”少年嘴唇颤抖着发出一声悲鸣，却没有离开窗口的意思。
　　疤脸壮汉朝那个抓着老人的汉子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伸手将老人口中的堵头给拽了下来，老人甫一获得了发声说话的机会立即叫道：“乖孙儿，快快下来！”
　　少年呜呜哭泣，摇头道：“爷爷，我不想被卖到东洋去......”
　　“还了钱他们就不会把我的小豆儿卖去东洋了。”老人颤巍巍地向少年所在的方向艰难行来，嘴里兀自不停地劝解自己的孙子莫要自寻短见。
　　被唤作小豆儿的少年只是死命摇头，只当爷爷是在哄他，当初若是有钱又何必去借那驴打滚的高利贷呢？

　　“爷爷不骗小豆儿，咱还有件祖传宝贝。”老人苦涩地笑了笑，橘子皮似的褶皱遍布的脸上浮现出羞愧自责的神色，“那个玉坠子......”
　　少年愕然地张大了嘴注视着老人，还有些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震惊，一手抓着车窗，一只手下意识地摸向胸前。
　　谭啸的眉头扬了扬，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冷笑，他此时已然大概认定了这群人的身份，
　　“爷爷，这......这使不得，您病成那样都不许我当了这坠子，这是您的命根子呀......”小豆儿连连摇头，泪水噼啪地滚滚滑落。
　　满脸泪痕的老人凄然笑道：“咱们温家就你这一根独苗，还有什么比小豆儿的命更金贵的？你才是爷爷的命根子啊！”
　　小豆儿泪哭声凄惨，疤脸大汉瞧准了机会，趁着少年抹泪的时机，一个箭步窜到窗前，单手擒住小豆儿的衣襟，将他从车窗上拽了下来，朝身后甩了出去。

　　“啊！”小豆儿惊叫声中，瘦小的身躯腾空砸在了瓜皮帽的身上，瓜皮帽猝不及防，被小豆儿的后脑勺撞在了脸上，瓜皮帽痛得大叫一声，一时间眼冒金星，泪流不止，面对那张杀气腾腾的疤脸却是连个屁也不敢放，唯有在心里哀叹自己倒霉。
　　被松了绑的老人抢到疤脸汉子身前，惟恐自己的孙子遭到毒手，将少年抱在怀里，用他自己骨瘦如柴的脊背挡住了疤脸汉子，“小豆儿，你没事吧？”

日期：2009-8-23 17: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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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0
　　有事的是瓜皮帽，小豆儿有他做垫子，根本就是有惊无险，只是脸色稍显苍白，挣扎着道：“爷爷，小豆儿没事，您别担心我。”
　　谭啸原本做好了帮一帮这少年的打算，毕竟从他刚才讽刺瓜皮帽的话语中看得出来这少年颇有几分骨气的，可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丝破绽后，他压下了这个念头坐观其变，甚至在心里预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变化。

　　疤脸汉子嘴角挂着阴冷的笑意，阴恻恻地看着祖孙二人抱头痛哭，毫无征兆地抬起脚踢在了老人的心窝，这一脚势大力沉，将老人踢得“哎呦”一声身不由己地朝一旁倒去，谭啸一愣，暗道难不成自己看错了？眼看老人的脑袋就要撞到坚硬的包着铁皮的椅腿，这一下若是撞实，少不得头破血流！他心中怀疑，脚下却没有迟疑，仿佛无意地略微移动了一下右脚，用脚背接住了老人的脑袋。

　　“我跟你拼了！”小豆儿见爷爷被打，疯了似的跳起来就要冲向疤脸汉子，结果才迈出一步，就被疤脸汉子的手下一左一右捉住了胳膊。
　　疤脸汉子反手一巴掌抽在小豆儿脸上，留下五条清晰的手指印，“妈的，少给老子装可怜，最后问你一遍，还不还钱？”
　　小豆儿把脑袋一挺，咬牙道：“没钱！”
　　“嘿嘿，那就别怪老子把你和你老不死的爷爷一起卖到东洋做工了！”疤脸汉子说完，招呼手下将二人捆上。
　　“慢！”文弱青年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疤脸汉子道：“欠债还钱理所当然......”他说着从怀里掏出荷包，看了看，一咬牙递到了满脸狐疑的疤脸汉子面前，“我这里有金条两根，算是替这位小兄弟还债了！”

　　围观众人都愣住了，就连谭啸也有点迷糊，看青年神色表情不像作伪，然而这种古道热肠的侠义之士委实稀罕的让人难以置信，就连那疤脸汉子也怔了片刻才犹疑地接过荷包，将里面的金条掏出来翻来覆去地又掐又咬了好半晌，确认这的确是真金无疑，下意识地朝坐在地上的小豆儿瞧去。
　　小豆儿眼中闪过一抹异彩，转瞬即逝，猛地转身抱住了文弱青年的双腿哭道：“恩人，小豆儿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被打在地上的老人扶着椅子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佝着腰对疤脸汉子陪笑道：“吴老大，您看这可够抵上一百银元？”隐晦的眼色并没有逃过谭啸的眼睛，谭啸恍然那文弱青年原来真是个仗义疏财的义士啊。
　　疤脸汉子粗眉挑起，冷笑一声还没说话，小豆儿忽地仰头叫道：“这钱只多不少！”
　　老人身子一抖，生怕自己的孙子顶撞了疤脸汉子挨打，抢上一步挡在小豆儿身前，低声求道：“吴老大，您可别和孩子一般见识，若是金条不够......”老人蹲身伸手去解小豆儿颈间的红绳，“这枚玉佩曾有人出价五百银元，只因是我们卫家唯一的祖传之物，一直不敢出卖......”说话间已经将红绳解开。
　　“爷爷！”小豆儿一把按住老人的手，咬着下唇道：“您把这玉佩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不能......”
　　“豆儿！”老人老泪纵横，将小豆儿的手甩开，“咱们卫家，什么也没你的命更重！”
　　卫家？谭啸心中一动，难道是岭南卫家的人？抑或是这老头儿随便胡诌的姓氏？

日期：2009-8-23 1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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