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却看到张大成家和邻居家的房子中间，有道窄窄的巷子，排雨水用的，我走进小巷，双手支撑着，双脚踩着两边的墙，直接上了房子。
　　房子上冷风吹着，还真的有些荫森，我悄悄来到张大成家的配房顶上，恰好能从窗户看到主客厅的情景。
　　张大成三兄弟再次坐到一起，却少了张三，多出几个女人，看来这次家庭会议很重要。
　　夜里很安静，张大成说的话，蹲在房顶，听得很是清楚。
　　“三儿和杨澜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不多说了，王磊这个小崽子，竟然敢给咱老张家抹黑，老二前面说了，这次张娟的事儿，祸害了他两三万，老王这些年包工，虽然没少挣钱，不过，我估计除了盖房，也就剩五六万，现在小崽子败家厉害，钱估计没剩多少。就是想当街道办主任，没有几万丢进去，门儿都没有。”
　　“对，不用担心那小崽子，大哥，你……”张能没说完，就被他身边的女人拧了一把，没再说下去。
　　张大成吸了口烟，接着说：“以前咱们镇穷，哪有什么商铺？大家对这个街道办主任不注意，现在几座山的果树，还有几家工厂，以及那些个商铺成立，让很多人眼红。”

　　“是啊，都眼红，我知道这次选举，还有不少人回来，想争一下。”张老二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可不是，不少人呢，不过，咱和吕镇长这些年的交情，也不是说说就算了的，一把手虽然没收过咱的东西，但吕镇长可是说了算的，应该没特别大的变化，街道办主任预计很稳当。说说三儿的亲事，杨澜走了，咱要找个更好的。”
　　“对，找个更漂亮的。”张能马上出声拥护。
　　“大哥，我觉得暂时不要提这个事，等街道办主任选举后，把王磊那小崽子收拾了，三儿还不是看上谁娶谁？”张老二的话，让我心里一动，果真是想先收拾我。
　　“二哥，除了那个广场舞，还怎么收拾那小子，难道找几个人揍他一顿？要打就狠狠地，我早看那小子不顺眼了。”张能大声说道，不顾身边的女人阻拦。

　　“打他一顿？太便宜他了，杨澜不是跑了吗？让三儿找几个人吓唬下杨澜的那个酒鬼爸，让杨澜的酒鬼爸去王磊家闹，就说杨澜是被他拐跑的，这么一闹，他家更不能消停，让他妈亲自来求我。其实，我本想说说张二嫂，让张娟到他家狠狠闹，最好闹的呆不下去，让王磊那小子鸡飞蛋打，没想到张娟读书去了，估计，这一去不回来了，还是咱家张娟小妮子有心眼。”
　　张大成的话，让我心里一阵难受，他妈这也太歹毒无耻，不但让杨澜的爸来闹，还想着让张娟和我闹，难道张娟去上学，真的一去不返？不会吧？我对她真的不错……呸，磊子，你对章珍珍不也是很好吗？怎么样？她不但甩了你，还让人羞辱你。杨澜更是拿着钱跑了。
　　我想着，心里一阵的痛，难道张娟也真的不回来了？
　　“大哥，选举街道办主任这事，你可不能太轻心，还是和上面好好走动一下，听说一把手老婆的五十大寿快到了，去送点礼，吕镇长当然也要走动，到时候，即便有人和咱们竞争，上面派来唱票的，全念成大哥的名字，不就结了。”张老二，娓娓道来，引来一致赞同。

　　张大成脸上有了笑容说：“依老二的办，送礼的事，老二，还是你去，老三，咱们账面上还有多少钱？”
　　“前本儿账上没钱，还有几处窟窿，咱自己的账上，还有十六万。”张能倒也没有隐瞒。
　　“拿一万，给你二哥，让他去上面走动。没啥变化，大选过后，余下的十五万，咱们还按老规矩分。”张大成这句话一出口，大家的脸上就都露出了笑容。
　　“大家都饿了吧，走，去厨房端饭。”张大成的老婆站起来笑着说道，其余两个女人忙站起来。

　　我坐在冰冷的房顶，心里当真的震撼，原来张大成居然还弄了两本账，而每年余款，居然有十六七万，真不少啊，果真比我家有钱多了，还装作很清廉，骑着个破摩托，这次老子还真的和你争一下，就算争不过你，也要把你拉下来，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必须抓紧挣钱。
　　第二天刚洗过脸，我拿出一个玉胚。拿出笔，脑子里想象着张娟的模样，在上面勾画着。还不停地在上面写字……
　　整整一天，除了吃中午饭，我没开过书桌，在几个玉胚上。画着写着，来回琢磨着，脑子里也不断闪现出张娟的娇羞，欢笑。吃惊的模样，一直到了傍晚，才把那三个玉胚做满记号。
　　没来得及收拾，倒下睡着了。这一觉，睡到大半夜，被饿醒来。
　　摸了摸肚子，我才想起只吃了两碗面，拉开灯，来到厨房，发觉只有些馒头，我很想吃点好的犒劳下自己，对凉冰冰的馒头没一丝食欲。回到屋，看看表，发觉很晚了，超市早关门了，只好啃了两嘴馒头，抱着肚子睡了。

　　一晃七八天过去，看着雕刻好的三个小玉张娟，左右看，就是觉得不很满意，没有杨澜的那六个感觉传神，我一直琢磨着，到底少了点什么？
　　这时，妈端着碗汤，走了进来，看我对着三个小玉人发呆，低下头仔细看看，说：“这是照张娟刻的吧？”
　　我抬头看了看，嗯了一声。
　　“我觉得你这个张娟，脸上的表情像是假的，没有上次杨澜的那个表情看着真实。”我妈还特意在那小玉人的脸上，指点了几下。
　　“啊，对，不错，看着这笑容感觉有些不真实，可这是我心里想着张娟对我笑的样子刻出来，难道她当时在骗我？那些笑，都是装出来的？”我这一想，又想起张大成的那些话，张娟很有心眼，不愿意和我闹，上学一去不回了。
　　想着，想着，我心里难受，黯然放下手里的刻刀，低声说：“妈，张娟可能不会回来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败家？”

　　妈没有做声，放下汤，只是叹了口气，拉开门走了出去。
　　喝了汤，我再次拿起小玉人，左看右看，发现小玉人的笑容有些牵强，不过看久了，也就再也看出来。
　　我拿着刻刀，重新戴上眼镜，慢慢地在那玉人的俏脸上，轻轻地滑动着，到了最后，笑容真的很自然了。
　　才发现，小玉人竟然有了种纯洁清新，自己心里都不敢多拿，生怕拿的久了，会弄脏人家。
　　我把三个小张娟的放到一起，仔细看着，越看越觉得美，心情也好了起来。
　　忽然，外面有人高声喊：“磊子，快去镇东头看看，打工的回来十几个，听说好像王叔出事了。”
　　我心里一惊，都没收拾玉人，站起来拉开门跑了出来，却发觉院里没人，爸难道真的出了事？要不，才出去一个来月，怎么就回来了呢？
　　来到最东面的镇口，正好看见两辆面包车向镇外驶去，不少女人都围在那里，我加快脚步，冲过去，果真亮子还有其他人都在，却没看到我爸。
　　“亮子哥，我爸回来了没？”我心里还觉得对不住亮子，毕竟和吴美丽发生了那些事。
　　我这一问，正说话的十几个男人，都不出声，亮子看着我，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