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这幅耳坠吗?这可是你留下来的唯一的嫁妆,我来戴给你看看吧。”坐到梳妆台前,向春早拿出妈妈留下的小锦盒,取出一对珍珠耳坠戴了上去,“妈,真好看,既雅致又娟秀,很有味道呢。你总说我长得像爸,这样一看,其实我也挺像你呀。”
摘下耳坠,放回了锦盒里,锁进抽屉,向春早温柔地笑着:“妈,我会珍藏的,留给我们的苗苗吧,我累了,要去歇一会儿了。”
合上了窗帘,蜷缩在床上,迷迷糊糊,KTV那晚的情形跃然出现,丈夫和那个女人,韩秋实和王曼丽,纠缠,还是纠缠,充斥着酒精的味道,渐渐浓烈,乌烟瘴气,揪成一团。
越团越紧,越滚越近,缠在了身上,还是没有四肢没有五官的脏东西。
“不!滚开!”几经挣扎,向春早醒了过来,怎么又做这样的噩梦了?捂着胸口,头昏沉沉的,像灌了铅。
光线昏暗,几点了?揉着太阳穴,向春早下了床,撩开窗帘,屋子里一下子亮了起来。哦,已经是清晨了,该和宝贝遛弯去了。
走出卧室,顿觉不对,一偏头,看到刘志强躺在沙发上熟睡着,浑身的酒气。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声音没听到?管他呢,宝贝还急着拉撒呢。
再也不想理会,向春早穿上羽绒服,打开门,领着小狗走了出去。
冬日的早上很冷很冷。
缩着身体来到花坛边,看着小狗撒着欢,脑袋里空白一片,直到小狗摇着尾巴,蹭着自己,方才清醒过来,领着它回到了家。
无视沙发上的刘志强,向春早专心做着早饭。
米粥、煎蛋、花卷、小咸菜,一一摆好。妈,起床了吗?该吃早饭了。走向小卧室,突然停了脚,向春早红了眼眶。
妈,亲爱的妈妈已经不在了,永远不在了!再也听不到她这个女儿的喊声,再也吃不到她这个女儿做的早餐了。
蹲了下去,“啪嗒啪嗒”泪水滴落在地板上,向春早的心空的无处安放。小狗跑了过来,安静地待在脚边,守护着,像是在安慰主人也像是安慰自己。
回到餐桌边,拉开妈妈常坐的椅子,把小狗放了上去,自己也坐下来,慢慢的吃着早饭,如同身边还伴着妈妈,向春早边吃边说着话,惦记着晚饭做什么,要去买什么菜,浑然不觉,睡在沙发上的刘志强已经醒了过来,正目光复杂的看向她。
这是魔怔了?嘟嘟囔囔跟谁说话?是跟宝贝?它听得懂吗?真是的,不会有事吧?刘志强心里发毛,站起身,想走过来却迈不开脚步。
从丈母娘去世到现在,这个家对他来说变成了冰窖,妻子根本不理他,女儿稍好些,也只限于打招呼。不理也罢,不是还有娇滴滴的王艳艳吗?这里不留我,自有留我处。
可是,不得吃了早饭再出门?这胃口让酒给闹腾的正难受,能喝上一碗米粥该多舒服?想着非常可口的早餐,刘志强走了过来。
哎呀,听到拖沓的脚步声,向春早转过头来,他还在家?他还回这个家干什么?还想吃我做的早饭?真是笑话。
站起身,三下两下,桌子上的饭菜进了垃圾桶。
妈,原谅我浪费这一回,我是不肯再给他做一次饭了,让他用我们的碗筷,我觉得恶心。收拾了饭桌,向春早走进卫生间,“咔嚓”从里面锁了门。
看着妻子从自己身边走过,目光漠然,刘志强愣了一愣,这还是那个没脾气的向春早吗?从相识到现在,一直都是顺着自己,哪怕是自己做错了,说几句好话哄哄,不都烟消云散了?如今变了?
竟然倒了饭菜?这在以前是不可以想象的事儿。丈母娘一直强调,粒粒皆辛苦,不可以浪费粮食,老太太不在了,这就不在乎了?还是压根不想给我吃?
蔫巴人还使上性子了,看你能拧到什么时候?临了临了还不是你服软?倒就倒吧,我不会去街上吃?
唉,王艳艳哪样都好,就是不会做饭,不过,那小脑袋瓜子灵巧着呢,学学不就会了?有什么难的?你耍什么威风?也不看看自己都干巴成什么样子了?离开我谁会要你?真是不自量力。
穿着鞋,刘志强心里满不在乎地发着牢骚,打开门,走出去,回头看了一眼蹲在门口的小狗,挤挤眼睛,紧紧鼻子,“哐”关上了门,向楼下晃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向春早拧开锁走出卫生间,来到梳妆台前,薄施粉黛,对着镜子眨了眨眼,抿了抿嘴,好了,上班去吧。
心情好爽快!开着车行驶在路上,想着刚才丈夫看着自己倒掉饭菜时惊讶的表情,不禁笑出了声。
以为我没骨气是吧?你错了,等着吧,我会让你后悔待我太薄的。心中有了目标,行进在长长地车流中,也不觉得无聊和沉闷了。
进了办公室,见王曼丽对着电脑发着呆,向春早笑了笑,没有说话。
锁了包,拎起抹布抹起了桌子,瞥了一眼闷闷不乐的她,想起自从那夜醉酒后,韩秋实很少到办公室来,像是乐极生悲,强烈的反差使得她变的顾影自怜。
倒是蓝妮,绝地反弹,完全变了一种姿态。不但换掉了桌子上的韩秋实送给她紫色磨砂水杯,还转换了性格,不再跟王曼丽较真儿,也不再关心韩秋实的事儿,整个人都轻松自如起来。
每每看到蓝妮端着白色的水杯优哉游哉地喝着咖啡,向春早不禁想到那只紫色的磨砂水杯,即使在和韩秋实了断了情缘之后,一直都保留着使用着。
证明蓝妮一直没有完全放下,还是心存奢念。而今毅然换掉,惊诧之余,向春早感到由衷地欣慰,庆幸她历经几年的折磨,终于彻底的清醒,走出羁绊,开始新生。
是什么痛击了她?令她不再执迷?向春早困惑不解,终于在办公室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开口询问,而蓝妮并不回避,认认真真、详详细细,讲述了那夜和黄娜的偶遇。
蓝妮说,那天黄娜自称刚小产不久,还在调养中,并且当着几个人的面给韩秋实打了电话,软声细语的,一副甜甜蜜蜜的样子。
当时自己的心就裂得四零八瓣,不管是真是假,觉得自己就是个白痴,就是夹在他们夫妻之间的一个小丑。
我的清高哪里去了?我的尊严哪里去了?
自认为可以抛开肉体上的纠缠只在精神上爱恋,原来我做不到,我还没有高尚到那个份上,真的,春早姐。
两次都是黄娜亲口告诉我,她怀孕了,我觉得这是在精神上羞辱我、摧残我,她是个何等厉害的角色!知道什么能够打败我,于是轻轻一出手,就击垮了我原本就不坚定的信心。
所以我换掉了跟韩秋实有关的所有东西。对自己说,韩秋实,就此别过,再不相扰,我纠缠了你也好,你辜负了我也罢,我选择放弃,彻底放弃!谢谢你曾经给过我的美好时光,我要重新来过。
就这样,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完话,蓝妮敲了敲面前的白色水杯,朱唇微启,弯起了嘴角,眯了眯眼睛:“谢谢春早姐关心我,我知道你一直担心我,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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