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几个地缚灵已经成功地接近了我们,我甚至可以看到它们大张着嘴里的咽喉以及周围破碎了的淋巴组织,腥臭味非常的浓郁,那些白骨尖尖的手指,纷纷触碰到了我的衣梢。我本以为身旁有个活佛可以保得性命,可惜一如既往的,诸阿舫这个灾难活佛,除了祸患,什么都招不来。那些地缚灵们很给她的面子,纷纷绕开了她,直接扑向既不是活佛,也不是资深道士的我。
我慌乱地一步步向后退,一个跟头就摔进了车里,止血纱布被摔掉了,额头上的伤口再度开始流血。伤口周围的血已经结痂,所以这次重新流出来的血液并不是很多,这是一个好消息,接下去就是一个坏消息了:我面前的死人们更加兴奋了,发出刺耳的尖叫,爪子们纷纷朝我伸来。看来它们好久不见血,非常饥渴。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好吧好吧,我认命就是了,二十年后老娘又是一代变态。
正当我闭目准备受死的时候,突然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什么狠狠抓住,猛地往后拉去,窒息的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我忍不住张牙舞爪,试图驱赶掐我脖子的恶灵,真是,我都引颈待戮了,你都不给我一个痛快的?
谁料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短促的声音:“别动。”
日期:2009-9-27 13:37:00
我张开眼睛,明夷不知何时打开了另一扇车门,坐在了我的身后,双手结了一个手印,而我身周的那些地缚灵们已经纷纷撤退,车内非常干净,半只爪子都看不到了。
看来刚才那要命的一掐不是地缚灵们要弄死我,而是明夷把我楸进他布下的结界里。明夷这个人,不近女色,附带产品就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在他看来能救下我就好了,丝毫不管救得是否恰当,是否温柔,我是否舒适,看客是否满意。
不过我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也不在乎明夷有没有上演一场浪漫潇洒的营救戏。事实上面对如此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货色,他的出色,也只是徒增我的痛苦而已。
此时活佛也爬了进来,看到我继续流血的额头,露出的一个深远的表情:“纱布没有了。”
“我知道,”我说,现在的血流量基本算是止住了,我觉得短时间内应该还能支持“明夷,一个小时,你说搞的定不?时间久了我这伤就缝不动了。”
“很危险,”明夷除了不会怜香惜玉以外,还不懂得安慰人,说话很客观,很现实“不过尽力一试。”
“那就拜托你了,”和明夷已经不用废话,他说尽力就一定尽力,虽然心里还是很害怕自己会死在这条鬼门关上,不过我还是努力令自己看起来蛋腚点“要不我先写个遗书以防万一?说我的死亡和你们无关?”
“你给我闭嘴吧,”诸阿舫露出了忠肝义胆的表情,“绝对不会有事的。”虽然这个表情不是那么适合她,但是丫头,我还是很感谢你的。
明夷将一张非常可疑的符纸放到了我的手里,说是可疑,因为在我的印象里符纸都是黄纸桃符,不过这一张符纸却是纯黑的,上面用银色的颜料龙飞凤舞地画着我看不懂的图案。
我仔细看了看那张符纸,确认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明夷,这是啥?”
“不放手,就可保你平安,”明夷没有说出东西的身份,却说出了用途,不过没关系。此时只要是能保命,狗屎我都愿意拿。
把符纸给了我后,明夷就打开车门,作势要钻出去。我下意识的扯住他的衣服下摆,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于是我保持了如此之久的久经沙场老将本色全体垮塌,露出了小白本性。
明夷回过头,看了看被我扯住的衣服,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抬头微微笑着看着我,那眼神是如此的镇定以及自信,我和他对视不超过五秒,便败下阵来,内心一阵抽搐,放开了他的衣摆。
明夷一见我松手,还是没有说话,干净利落地走了。出去之后砰地关上了门,车内只剩下了我和活佛。我们两个对望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对对方的不信任。
“喂,不如我们背过身去吧”我提议,“要知道看着你我没什么安全感。”
“同感同感,”活佛说道,很显然,对于和一个满头红的伤患在一起,她也没有任何的踏实感。
于是我们调转了方向,背靠背,不一会儿,我发现了点不对劲:“你说,像明夷那种冷冰冰,不分亲疏的个性,怎么会就给我一张符纸,不给你呢?”
日期:2009-9-27 15:37:00
“我堂堂一个活佛,比你这个关公脸看上去靠谱多了,他当然是重点保护弱小了。”
“而且这张符长得不是一般的奇怪。”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拜拜各路过往神仙,保佑你活着走出亦善路吧。”
我不说话了,仔细看着手里的符,越看越觉得诡异,上面的铁画银钩似乎是活的,在动。我揉了揉眼睛,希望是看花了眼,可是不管如何省视,还是感觉那玩意在蠕动着。
我顿时涌起一阵恶心:“这个东西真的很诡异。”
活佛依旧对我的狐疑抱以无奈:“现在这种时候,我觉得没有比外面那些飘来飘去的更加诡异的东西了。”
“……”我不说话了,透过车窗朝外望,但见一堆死人里有帅哥一枚,那是我们唯一可以仰仗的明夷。他昂着头一步步走在满是死鬼的亦善路上,阴风习习,吹不动他的衣衫。那些凶恶的地缚灵们丝毫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他的脚往哪里踏,它们就会主动地让开。
我不由赞叹道:“真是万死之中一点活,万鬼之中一个人。”
“你说来说去都是废话,”活佛抱怨道,她面对趴在车门上咧着嘴往里看的死灵们,只有拿起板砖拍死丫的叫你随便吓唬人的冲动。
我其实也很想下车和周围跟狗皮膏药一个德行的地缚灵们好好打一架,谁耐实在没有和鬼魂干架的经验,而且出去了一定会被明夷一巴掌抡进车内,所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活佛按耐不住了,回头看我:“喂喂,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出去兜一圈再进来。”
“谢谢,再见。一旦你出去了,就直接回你的九天之上,做你的佛爷去了,不过前提是你必须在那些地缚灵的肚子里过一个轮回,”以阿舫的身手,出去除了被吃,也只有被吃而已。
“你不要这么瞧不起我,刚刚那些家伙们都奔着你去了,一个都没来招呼我。”
“是啊,那是因为你身边有个更不牢靠的我所以才那样。现在没有了我这个血糊糊的靶子,你出去,死路一条。”我毫不客气地说道“而且你出去准给明夷添麻烦。我还指望他能挽救我娘独生女儿的性命呢。”
阿舫刚想说点什么,突然感到重重的一震,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车子一下。我们立即停止了斗嘴,非常默契地向震动的出发点看去。
然而那是震撼的一幕,我们看见,无数的地缚灵紧紧贴在了右边的门上,正一点点的试图打开车门,无奈的是它们成功了,车门居然被翘起了一个角,露出了一个大约一角硬币的缺口。这对于活人来说什么也办不到,但是对于没有实体的死灵们,就是一个很好的进出口了。
我和阿舫对望一眼,咽了口口水,傻不愣登地看着各式各样恶鬼涌了进来。
呆滞了一瞬后,第一个反应出来的是我,不过反应了也没啥用,我除了尖叫:“娘唉,明夷你死哪里去了!”之外,也只有找个角落抱头龟缩了。而诸阿舫稍微好一点,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也是一个术士传人,哆哆嗦嗦地举手想结个手印,可惜手颤得实在是丢人,结半天也凝不出个什么形状,还是白搭。到头来我们只能继续傻不愣登地看着地缚灵们一个一个钻进来,准备咬我们。这真的是无比郁闷的一件事。
在这非常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照理是英雄救美的最佳出场段,可惜万众期待的明夷却没有赶过来,独留我们两个守在这里面对着群鬼。阿舫和我平日里好歹是两只飞扬跋扈,彪悍无比的祸害,此时一只比一只软绵绵无力力,完全是任人宰割,随便折腾的模样。想到死的时候还是和这么个不成器的灾难活佛死在一处,我真是绝望极了,死不瞑目啊死不瞑目,这就叫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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