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一切费用像老芭比娃娃一样，都记在吴锦恒账上，不用操心。”
　　优优先给我化妆。
　　他开始擦拭我脸上原来的粉底。我问他非得这么做吗？因为我自己搽的粉底也不赖呀！他说必须用他手上的这种低过敏粉底。把我的脸擦干净后，优优向后仰了仰，看着我，“你27岁？”他说。
　　我努力让自己镇静。“是的。27岁。”
　　他两手捧着我的脸，上下打量，仿佛是在读一本书。他的手掌很热，几乎发烫，在我的皮肤上有一种迅速的镇静效果，就像是魔法师的触摸。“27岁！”
　　我说：“啊，刚刚过了生日。”
　　“年轻的姑娘。”他放开我，开始敷抹另一种粉底，一种比我原来的粉底颜色更浅的粉底，他用一块干净的乳胶海绵把粉底在我皮肤上轻推。“这种粉底覆盖非常好。”他说，我想他是在让我恢复信心。他的手非常热。很难相信这是在工作。
　　“闭上眼。”他说，给我上眼影。
　　优优正在用发针卷起我的头发。“耳朵，”他说，用一个白色的大软刷子在一只桶里沾红色的粉末。“别怕痒啊。”
　　然后，优优把一层粉刷到我的脸上。“瑞丽，你的脸非常适合化妆。”他赞许道。
　　我说：“这我从前想都没有想过。”
　　然后，他用沙宣垂坠保湿液为我稍微整理了一下，让我的头发显得既有光泽又垂直飘逸就可以了。
　　到最后他问我涂什么颜色唇膏时我一怔：“就涂这个颜色吧。”我指着一管西梅色唇膏说。
　　除了结婚那天，我从未让化妆师化过妆，我都不知道效果会是什么样。但是等我对着镜子一照，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双眼变得大大的，皮肤如奶油一般细腻滑润，嘴唇鲜嫩欲滴，脸颊秀美如画……说实话，我都不认识自己了。能经常化妆真是件妙不可言的事啊！
　　我的目光越过笼罩在顶光之中的优优那激昂的腮帮子，越过银色的枝型吊灯，越过房间里的摆设，越过化妆品，越过那堆零乱的卷发器，越过那些挂着的似流水般丝绒长裙。我说：“真可惜，27年来，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像个演员。”

　　现在我才开始体会老芭比娃娃一直过得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了。在老芭比娃娃的生活中不仅有朋友、医生、保姆、女工、发型师、化妆师、心理医生、司机、厨师、瑜伽师、太极拳教师、还有我这样的马屁精（私人助理），专门为她购物、买咖啡、联系人、搜集各种各样信息，照顾孙子。当然，大多数时间老芭比娃娃都在搞社会活动，以适合她尊贵的身份。
　　我突然问优优：“你觉得这些化妆品值多少钱？”
　　他说：“我跟你说过不用为钱操心。这些化妆品……至少也要几万元吧。”
　　我说：“不，不——你觉得总共要花多少钱？我是说，每次的化妆费和做头发的费用加起来要花多少钱？我也明白，在某种情况下，美发师和化妆师的费用很可能比化妆品的费用还贵，尤其当有大场合或是跟随着出国办事的时候。”

　　优优好像对我的话有点兴趣了。他说：“我们来算算。如果每一次老芭比娃娃做头发的费用是1000元，化妆的费用是1000元的话，那么每个月她平均做15或16次就是32000元。还有，老芭比娃娃每月平均修12次指甲，12次手部护理，每一次600元，那么每个月再做4次到5次涂蜡美肤，每次涂蜡1000元，美肤1000元，这就是24400元。还有她参加画展，各种各样活动和大型宴会时特意做的化妆，噢，那么加在一起，就是将近10万元……”

　　听到这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许多像我这样的博士毕业生参加工作挣得薪水现在看来是微不足道的费用。
　　大约八点钟的时候，我已经穿好优优帮我挑选的服装。优优虽然不是形象设计师，但为我身上搭配的流行元素却很值得称赞。
　　首先是内衣。优优说内衣就像女人的另一种爱情：曲折、朦胧、神秘、疯狂、欲说还休。香奈尔乳白色内衣：胸围：1192元；丨内丨裤：1289元。穿在我身上更衬托得皮肤白皙，让东方精致的线条、更立体。香奈尔的选材主要有刺绣和棉、蕾丝和棉、棉加莱卡，甚是网纱配丝绸的使用。四分之三罩杯剪裁是今季最流行的剪裁，这种罩杯是市场接受度最高的款式……另外，波浪形侧边剪裁，采用超细无痕贴合面料，紧贴体形，更有效分散周边压力，营造简约流畅的现代主义。

　　我穿得鞋子值得注意的是这样几个关键：Chanel高级定制、系带厚底高跟凉鞋，饰以白色、米色丝缎，令腿部线条更显修长，鞋面是白色小羊皮，饰以圆形和菱形小孔，制作此凉鞋款式的困难之处，在于鞋跟由鞋底加固板延伸出来。这是很经典的款式，身材高桃腿型修长的女人穿十分有权威感。我身上的Chanel高级定制手工刺绣白色裙装造价不菲。薄纱以人手剪裁，折压或烫压成的花卉、叶片或花瓣装饰；肩膀、裙摆正面不规则的褶边装饰及花瓣装饰，完全由人手刺绣而成；裙子上的天然白色鹅毛都是一片片单独缝上去的，羽毛喷绘蕾丝花纹，手绘白色图案；裙装边缘散落着的丝光棉立体花饰，采用人工折纸工艺而成。服装设计师们常说高级定制是关于造梦，一个关于时尚和美丽的终级幻想。人类的想象和创造力终于从虚无飘渺的幻象中被现实呈现。在背后以精湛技艺支持各大时装屋的工作坊，用一针一线、一锤一铆地绘制了这个令人鼓舞而感动的过程。手工的东西需要的是时间与最顶级的材质，这就是高级定制服。我的这套白裙，素雅之下演奏了传承高级手工艺的美妙泛音。一身素白，终于让奢侈的定义深度展现——且褪去了它备受争议的浮华表象，让人们的焦点集中在这消逝威胁的古老工艺上。我带的挎包是范思哲白色不对称的船型包，软软的小牛皮，很服贴的样子，有金属扣做配饰。

　　我没有戴任何首饰，但是我喷了香奈尔5号香水。这是一种与以往香奈尔香水截然不同的香水，一种女人的香水。
　　香奈尔女士对香水的理念是：“香水要强烈得像一记耳光那样令人难忘。”
　　以这个理念来看香奈尔5号，她是成功的。香奈尔5号的确十分强烈，对大多数女人来说它确是一记耳光，很少有人能陶醉其中。许多女人收藏香奈尔5号，说收藏香奈尔5号是她们用过之后都扛不住，而我是个例外。
　　我想起林肯说的那句话，除了香奈尔五号香水，姐姐，没有人比你更骚包！

　　香奈尔5号采用多种高级香精与乙酸酯混合而成，在当时还没有人敢于挑战合成香水，也的确叫人耳目一新。它的前调是醛香，湿草味、茉莉香。但茉莉的香味完全被醛香覆盖了，刺鼻是最初的感受。中调里的玫瑰被依兰、鸢尾弄得很模糊，更因为“耳光”似的前调关系它们变得很弱势。基调中的天竺薄荷也失去了清醒的滋味……基本上，它几乎没有后调，传闻中的香氛持久是不存在的。
　　我和优优偷偷摸摸走出大厅，在确定老芭比娃娃不在附近之后，赶快往大门处跑，优优在前我在后，优优的手刚握住门把手，老芭比娃娃出现在我们背后。她吃惊地扬起了眉毛，然后将目光停在我身上。
　　“瑞丽，你这是去干什么？”
　　第二十篇——你什么时候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