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门:一个煤老板的前生今世》
第37节作者:
天下归我 日期:2009-11-24 12:54:00
童小兵说:“不会这么神吧?这只是一块普通的泥土。”
丁三爷眼睛里显出了不屑:“在你的眼里是普通的泥土,在我们开坟人眼里它就不是。不过说了你也不懂。懒得说。”。
丁三爷开始了他的最后一道程序,他轻轻用手把那块泥土找了个地方摆起来,告诉童小兵们这块泥土是用来封顶用的,不能随便去碰。摆好泥土后,丁三爷又烧了一些纸钱,收拾好祭祀用品,用粉笔画了一个长方形的框子,吩咐童小兵和两个本家叔叔照着框子的样子开土。童小兵第一个冲上去,两个叔叔跟在后边,三个人甩开铁镐向地上猛砸,地下的土冻成了硬梆梆的一砣,一镐下去,只能刨出一个小坑,几镐才能刨出一大块冻土。画出框子的地方都刨出镐印时,丁三爷让童小兵们停手,他说:“坟开好了,接下来找人照你们开的样子去刨就行了。”
童小兵的两个本家叔叔都放下了手中的镐头,一个叫堂子的叔叔先下山去告诉童恢坟地已经选好,让他往山上运些炭块,把冻土消融了,找人上山打墓。另一个叔叔和童小兵坐在刚刚开起的方框旁,一边歇着,一边与丁三爷闲聊。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堂子叔叔赶了回来,随他回来的还有一辆装满大块毛炭的双排座卡车。几个人把车上的炭块卸下来,摆在用镐头开出的方框内,用柴火引燃。点燃的炭火先顶起黑色的烟雾,烟雾中透出的火苗噼哩啪啦地伸向天空,造出很大的气势。不一会儿,烟雾变得清淡,直至完全看不到,燃烧的炭块透出鲜红的颜色,炭块周围的空气都被哄得热了。丁三爷坐在离炭火不远的一块石头上,童小兵和两个叔叔围在他周围,听他讲过去看风水看阴阳的故事,那都是些有趣的故事,没有一个能让人感到害怕。童小兵知道丁三爷是故意选轻松的来讲,他的一生中有过许多凶险的经历,童小兵小时候就听别人讲过。童小兵说:“平淡的故事没意思,讲些凶险的,我们爱听那些。”丁三爷起先不肯,说怕他们回去做噩梦,后来在童小兵们的一再要求下,才答应了。丁三爷说:“那就讲讲我年轻时经历过的一件事吧,好在你们的魂现在没在身上,再吓也不会散去。”
丁三爷就讲起了他年轻时开坟的一段往事,讲到了乔日成手下一个连长和一位年轻女学生。丁三爷没有讲那女学生的名字,童小兵却感觉那故事仿佛离自己很近,真真切切地,跟自己的关系是那样的密切。
就在丁三爷讲故事的时间,坟地上的炭火已经烧完。丁三爷用铁锹铲开一块儿灰烬,在那块儿地下使劲捣捣,说:“化冻了,可以开了。”一帮人便忽啦啦围上来,把余下的炭火一齐堆到旁边,在原先划好的范围里动起了锹镐。炭火烘烤后的土地果然好刨得多,当天下午天快黑的时候,童仓元的坟就开好了。丁三爷围着开好的坟穴转了一圈,又仔细打量周围的情况,在坟里坟外摆了些石块之类的东西,然后带着一帮人忽啦啦又往家赶去。
日期:2009-11-24 13:32:00
18、偷葬
从白窑子村山顶的路上下来,童小兵老远就看到自家的院子里有人在忙着搭建什么。下了山过了桥,终于看清了,是江海带人在院子里搭建灵堂。灵堂的骨架是童恢从窑上拉来的铁管,铁管外围了绿色的军用帆布,灵堂的正面,是用黑绸绸及各种颜色纸张扎成的团花和其他饰物。当天晚上,童仓元的棺木就移入了新搭的灵堂,从第二天上午起,相识的人陆续进入童家吊孝。本家亲戚是最先到来的一拨,然后是矿上的邻居和熟人,接着是各个窑上的煤老板和一些与童恢有业务往来的客户。每当有人来烧纸,童恢和童小兵都要跪下来还礼,反复下跪把两个人的膝盖都压得肿了起来。吊孝开始的第二天,钟局长带着何萍也来到童家,钟局长还带来了市委李书记和市政府谭秘书长的问候。童小兵一看到钟局长和何萍进来,忽然感觉胸口发闷,几天来压抑在心底的悲痛瞬间迸发出来,跪在爷爷棺前嚎啕大哭,任谁劝也劝止不住。
童小兵记不得自己哭了多长时间,当他止住悲痛,站起身时,看到钟局长已经跟父亲进了上房,只有何萍站在他身边,眼睛里流露出母亲般的关爱。童小兵心里一热,胸中有一股暖流升起,喉咙哽咽着又想要哭。何萍伸手拍拍童小兵的后背,很轻,童小兵感觉到了那里边的力道。童小兵终于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那样伤心了,怀念爷爷当然是主要的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见到了何萍,虽然仅仅有过两次交往,他的心中已经把这个女人当做了至亲的人,何萍身上透露出的母性的关爱让他的情感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无意识当中,他把她当作了母亲的替代品。
童小兵似乎有许多话想要跟何萍讲,可这样的场合又不能讲太多。何萍倒显得镇定许多,问了些家里的闲事,又讲了些大场面上的安慰话,只有童小兵自己听得懂那大场面话里的关怀。不一会儿,钟局长跟童恢从上房出来,喊了何萍要走。童小兵跟父亲把钟局长夫妇送出门,看着汽车远远地离去。
钟局长秘何萍走后,童小兵感觉身体发虚,很累。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要休息一会儿。他刚躺下来,又听到院子有人进来的响动,听说话声音,来人好象是两个,童恢把人迎进了上房,不一会儿又出来,在童仓元的灵堂前烧了一些冥币,走了。童小兵躺在炕上,头沉沉地快要睡着,刚合上眼,莲子和父亲江文从白窑子村下来探望。自从江家和童家结怨以来,两家大人还从来没有相互登门,江文这次登门吊唁让童恢一时有些难以适应,两个人站在院子说话,话接得就有些艰难。莲子不想看大人们的尴尬,她跟童恢打了声招呼,径直闯进童小兵的屋子,看到童小兵躺着,关切地伸手摸摸他额头,问:“咋啦?不舒服?”童小兵坐起来,说“没事的,就是有点身子发虚,想歇会儿。”又问莲子:“你爸咋啦?好象不大对劲。”莲子说不知道,这几天一直这样,也不跟我说,不管他。莲子拉了把椅子,靠着炕沿的地方坐了,问起昨天开坟的事,童小兵把经过详细讲了一遍,莲子听得很入迷,她没想到开坟竟然还有那么多的讲究。
又说起其他一些杂事,说着说着就说得远了,两个谈起了大人们的恩怨。童小兵问莲子:“你爸跟我爸究竟咋回事呀?平常一提起来就跟仇人似的。”莲子说:“听我妈讲,你们家原来欺负过我家”童小兵说:“不对吧,我咋听爷爷讲是你爷爷和你父亲仗着在村里当干部,成天算计我爷爷,我爷爷没办法,才从白窑子村来了矿上。”莲子说:“那是后来的事了,最早你们家是财主,当然比我家势大。”童小兵说:“这些老人们也是,整天不知想些啥,弄来弄去的,为的个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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