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重庆生活实录:脂粉地狱》
第4节

作者: 雷坤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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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罗小米到十字街,死妮子招了辆出租车,留下意味深长的微笑,一溜烟地跑了。我杵立原地怔了怔,回味昨夜之事,仿若南柯一梦。周大炮曾对人性充满怀疑,说什么男女知己,觉一睡就成了情人。现在我对自己充满怀疑,什么狗屁处男,关键时也经不住勾引,想起冷战中的吴倩,愧疚感油然而生,压得人喘不过气。

日期:2009-11-18 19:46:03

  摸摸钱夹有些干瘪,这只还是吴倩送的,法国品牌路易威登,快递费都花了二十元。凭直觉里边只有五百块,真有些“大包小用”。我有个坏毛病,从不翻数钱夹,生活马不停蹄,每天吃喝拉撒,数来数去都是少。惟一的好习惯,工资留一半在家,爸妈身体康健,自己也有微薄收入,花不了我多少钱。老妈不会风险投资,我想多半存了银行。

  中午吃完杂酱面,顺手抽一张毛大爷,老板找我九十五,我也没在意,数了数揣进兜。擦完嘴角的油腻,用找补的五十到对街买烟,老板拿出手电照了又照,肥手一摊说:“假的假的。”我接过手捏了捏,怒从胆中生,转念想只得认了,情场得意钱场失意,是他妈的千古真理。
  街上贴满房产广告,公车屁股后也有,价格有高有低,户型有大有小。我看得心发慌,盘算着如何挣笔大钱,博彩吧机会渺茫,炒股又担风险,暗暗一番思忖,只有从客户身上挖掘。给綦江经销商打去电话,手机关得死死的,改打办公室座机,文员娇滴滴地说:“刘总打麻将去了。”我心头那个气,想刘涛你个狗日的,不好好卖酒赚钱,成天只知“血战到底”,早晚死在麻将桌上。

  去年开发刘涛做綦江总代,为满足这厮的不良嗜好,陪他打了两天成都麻将,又是刮风又是下雨,输三千整才签下合同。如今刘涛进货已有两月,销售后勤催了几次,不曾见他补货进货,背里肯定在玩新花样。接连call了五个客户,提及打款压货的事,俱都唯唯诺诺,张口闭口秦经理,说你不知金融危机厉害,喝高端酒的人,全他妈死了!众口一词,仿佛早有商量,我说全是锤子理论,高端酒消费者是特殊群体,不是腐败分子就是企业老总,经济再不景气也有需求。


日期:2009-11-18 21:53:00

  黯然合上手机,心想客户做事保守,无非担心资金链断裂。回头打电话给张芳,今天要谈团购业务,帮我在出勤表上记一笔,我就不回公司报道了。张芳是我招的人,川美版画系毕业,蜂腰肥臀,是我喜欢的类型。这妮子刚进公司那阵,见业务部拿高额提成,每月三千五千,秋波闪闪的眸子就红了,央求我带她跑市场,学习销售技巧。问及缘由,死妮子毫不避讳,说我也想在重庆安居乐业啊。

  我知道她是好料,她这样的外部条件,只要放下尊卑,陪客户喝喝酒唱唱歌,迫不得已陪陪睡,团购订单唾手可得。我不帮她自有理由,本乃干干净净的人,何必引她步入腐朽。挂断电话前张芳说了句:秦哥,天凉请加衣。让我备受感动。这座冰冷的城市,四周都是钢筋水泥,为了人之需求,风里来雨里去,彼此都是漂泊人。很多时候忙于生计,亲情淡了,友情没了,爱情还在路上。我啥也没说,心头却在盘算,这个月拿了提成,一定请她吃梭边鱼。


日期:2009-11-18 22:48:21

  回家看一切皆不顺眼,房子是八五年的,一室一厅四十来方。老爸做过木工,随便找了块板,从中隔断,勉强容纳一家三口。目前二环路上的老屋,家家户户享受拆迁补贴,曾靠摆摊维生的穷家庭,一夜间蜕变成百万富翁,脸笑得比死猪还难看。我家地段不好,根据重庆的发展速度,要实现农奴翻身,至少得等上五六年。五年以后我三十好几,青春不在容颜已老,日子还有多少盼头。

  想到这满心是恨,当年爸妈若在城中安居,全家就不会拖时代后退。转念想又为他俩可悲,六岁我就有自理能力,单独睡一间屋,板房隔音效果差,爸妈同房动作过大,时常将我吵醒。有一回尿涨难憋,喊半天没人理,我哭得昏天地暗。从那以后隔壁就安静了,如今老两口走进更年期,臭脾气无中生有,夫妻需求可有可无。我总忍不住臆测,秦风的横空出世,有没有扰乱两个人的幸福。我想他们维护性爱权利,要么趁我熟睡之机,也或是在白昼,那时我念重庆一中,表面天天向上,暗里却看言情杂志,闲时还给邻桌写写情书。


日期:2009-11-18 22:56:48

  家里没人,老爸肯定在茶园,和一群退休老太搓麻将。上周老爸叫我陪他下棋,念及王海伟预约聚餐,想也没想就推了。现在情绪低落,想找老爸聊天解闷,却是人去楼空。亲情历来重要,但这窄小逼仄的家里,我和老爸沟壑重重。譬如我请客户吃饭,他就说我腐败,邀朋友唱歌跳舞,又斥我玩堕落。老妈看不惯了,有时会说上几句:“老头子啊,你不入党是资源浪费。”

  老妈文化较低,生来只干粗笨活,懂事后心存怜悯,无论生活打理,还是亲情付出,自然偏向老妈一边。当年老妈嫁进“城里”,实现农村包围城市,却只会腌咸制菜,以此作为谋生技能。记忆中老妈最初帮亲戚邻里,久经岁月磨练,又赶上改革浪潮,才逐渐演变成自产自销。我大学四年的生活费,基本由老妈卖咸菜积攒,如今当儿的工作了,每月好歹有几分工资,她不卖咸菜日子也能凑合,可她不受这个闲,隔三岔五的,仍往菜市场摆摊。

  枯坐一阵不见老妈人影,就知她的咸菜还未卖完,便自己着手晚餐。缸里的米是陈米,偶尔还见几只米虫,在米堆里艰难蠕动。这些米老妈从乡下带来,上次我给她两百块,说生活口号都奔小康了,还吃陈米做甚。老妈舍不得丢,反倒对我一通教育,说我不懂“勤俭节约”。舀了两碗米进电饭锅,搓洗五次才淘净,看着水槽一片乌黑,泪腺禁不住酸。正想把剩余陈米悉数扔了,周大炮打来电话,叫我立马赶往齐齐火锅,有个人介绍我认识。

  我问他是何方神圣,他说你问个毛啊。

日期:2009-11-19 13:02:56

  5、
  赶到齐齐火锅突然内急,来不及找周大炮,先去了趟厕所。迎面碰上一位兵二哥,肩扛两杠一星,敦实得像头大公牛,哼着伍佰的《挪威的森林》,表情甚是牛逼。我乜斜他一眼,余光之下,发现他也冲我乜斜。重庆是火炉之都,处处充满野心暴力,男女性格爽直,常因琐碎恶言相向,争至嚣端大打出手。单看这厮举止,仿有些来头,但大家都是成年人,犯不着彼此招惹,在气势上作比较。我连忙收回神色,给周大炮打去电话,说老子大驾光临,还不跪迎圣上。周大炮日了我几句,说头号包房,菜都点好了,就等你。

  好不容易找到包间,发现只有周大炮,我问他,你介绍的人呢。周大炮一边让座,一边说:“解大手去了,马上就来。”话音甫落,门唰地开了,来者正是兵二哥。真是冤家路窄,我俩对视片刻,旋即各展笑颜。周大炮不明就里,傻里吧唧地说:“你们认识啊!”我点头会意,这厮肉笑不迭,拉住兵二哥说:“介绍你认识认识,好兄弟陈永胜,来自成都军区。”然后才数落我:“大学同窗秦风,当年是文艺青年,现在是销售界奇才。”陈永胜笑了笑说:“弃文从商,不错不错。”我感觉他笑里藏刀,礼节性的作了回应,周大炮就问我喝啥子酒,我猜这顿饭该他出血,不忍狠心宰割,说朋友相聚,来两瓶精丰谷实惠。话刚说完,陈永胜接过话茬:“丰谷不纯,我在成都喝酒,至少也是剑南春。”这厮小母牛上台阶,端的是牛气冲天,周大炮听得眉头一紧,我暗暗为他捏了把劲,心想活该你娃倒霉,摊上这么个腐败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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