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要的是婚纱,不是钻戒》
第44节作者:
虹影2009 日期:2009-11-28 15:28:30
我的新闻理想来源于实习期的一次采访。那时候,我还在武汉,大四下学期有三个月的实习期,老爸给我找了家电台,那是一个有脊梁的媒体,敢为老百姓说话,从来不跟在领导屁股后面打转。
我的实习老师姓董,是个50岁的女记者。记者这个行业基本是青春饭,有句话是这么形容的——如果年过35还在外面跑新闻,不是能力不行,就是人缘不行。而董老师这么大年纪还在外面采访,既不是能力差,也不是人缘不好,而是因为她的儿子——她很早就离异了,独自抚养儿子。本来在一个事业单位做文职,已经退休了,可儿子刚考上大学,一切都需要钱,于是她又返聘到电台做记者。虽然年过半百,可她却非常勤奋,每天都忙忙碌碌的。
实习的时候,最希望遇到的就是这种拼搏的记者,只有跟着这样的老师,才能真正学到东西。所以当她有她通知我去武汉郊区某农场采访的时候,我有一种即将上战场的兴奋。
第二天,我和董老师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终于来到了这个农场。在路上,董老师简要地跟我叙述了这次采访的对象——一个独自创办小学的外来农民。
在农场里工作的大部分都是武汉本地的农场职工,但也有一部分从外地来打工的农民。在还没有取消农业税的时代,这些外来农民离乡背井来农场种地,交的税却远比农场职工高得多,这也倒罢了。可是他们的子女到了学龄,只能进当地唯一的农场子弟小学念书,而且必须交纳一笔不低的赞助费,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日期:2009-11-28 20:46:02
可是再穷也不能穷孩子,于是有一个念过几年书的农民自费办了所学校,独自一人承担起了从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的教学任务。没有教室,就向当地人租,没有黑板粉笔,就借钱去买——一所无证经营的小学就这么成立了。
学校建立起来后,外来农民都纷纷把孩子送来这里,农场子弟小学因此而损失了一大笔收入,自然不甘心,将其告到了区教委。区教委过来视察了一番,以学校不合法为由勒令学校停办,并且对办学校的农民处以两万元罚款。本是出于好心,却遭来如此横祸,那位农民实在走投无路,只有给我们电台写了封信,诉说了自己的冤情。
当我们来到农场,向当地人打听这所学校的时候,很多人都露出了警惕的目光。得知我们是记者,一位中年男人才恳切地对我们说:“记者同志,你们可要帮帮他们,现在整天有流氓骚扰他们,孩子们都躲在林子里上课了,就像打游击一样,连我们这些农场职工都看不下去了,你们可得为他们做主啊。”
在这些朴实的农民眼里,两个城里来的记者如同青天大老爷一样,他们盼望着我们能为他们说话,为他们伸冤,我被深深震撼了。
日期:2009-11-28 22:01:10
按照那个中年男人告诉的路线,我们找到了这所小学,见到了校长周新生。那时正刚刚开春,天气还有些寒冷,这个衣着破旧的农民正坐在外面批改试卷,为了防止风将试卷吹走,他将卷子紧紧的压在自己的膝盖上。见到了我们,他如同见到了亲人,一肚子委屈全爆发出来。
“为了办学,我已经欠了3万多块钱的债,家里的农活全是我老婆一个人在干。现在要罚款,我哪来那么多钱啊,记者同志,你们一定要帮我啊。”周新生握着董老师的手,老泪纵横。“不信,你们上我家里看看吧,都穷成什么样了。”在他的指引下,我们看到了他的家——破旧的瓦棚里,几乎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瓦棚两边各有一张用砖头垒成的床。床上的被褥已经破得不成样子,露出淡黄色的棉花。
“你知道这个学校没有执照是不合法的吗?”董老师问。
“我哪里知道这些啊,我只知道不办这个学校,好多孩子都得失学了。”周新生说,“进农场小学要交赞助费,我们这样的外来农民有几个交得起?我的大儿子当年就是这样失学的,现在都十六岁了,还在我这个学校里念小学。”
下课铃响了,孩子们跑出教室,看到校长在跟两个陌生人说话,于是一窝蜂围了上来。周新生指指其中一个小女孩:“不信你去她家看看,连吃饭都成问题,哪里交得起学费啊,小英,你带两位记者去你们家看看。”
所有人的目光刷得集中到这个叫小英的女孩身上,小英咬了咬嘴唇,没有动。
日期:2009-11-29 12:53:04
“小英,带两位记者上你们家看看,去啊。”周校长急了。
小英狠狠地咬着嘴唇,突然哇的一下哭了。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哭的撕心裂肺的。我哪见过这等场面,不由鼻子隐隐发酸,赶紧掏出纸巾给小姑娘擦眼泪。
“唉,这孩子不想让你们看到她家里的样子,穷啊!”周校长叹了口气又指了指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小龙,你带她们去吧。”
小龙是小英的哥哥,他倒没什么顾忌,带着我们向他家走去。他先来到一个大棚,把他妈妈喊了出来,那是一个瘦弱的女人,三月天她竟然只穿了件的确凉花衬衣,额头上都是汗。来到他们家,我不由惊呆了,从来没有想到在繁华的武汉周边,竟有这么穷的家庭——四个埋在地上的大木桩撑起了一个棚子,四面用废弃的大棚塑料布围起来,勉强挡住寒风。屋里就一张大床,一床被子,锅碗瓢盆全在地上放着。
小龙的妈妈还比较大方爽朗,很快就给我们讲清楚了家里的情况。小龙兄弟姐妹一共四人,两个大点的孩子和小龙的爸爸一块去广州打工了,家里只剩下小龙和小英,由小龙妈妈一个人靠着租种大棚蔬菜过活。
“晚上你们三个就睡在这张床上?”董老师问。
“是啊,三个人挤在一起,还能暖和点。”小龙妈妈笑着说。这个女人其实长得挺清秀,只是岁月让她过早得憔悴,我有些同情她了。
后来我们还去了农场子弟小学,时值中午,学校的人不多,仅有的几个老师正在吃饭,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我不由更增添了对他们的不满。
日期:2009-11-29 20:52:41
采访完毕,在回来的路上,我问董老师打算怎么写。
“你说呢?”董老师望着我笑。
“我觉得明摆着是农场子弟小学不对,他们不收赞助费,对外来农民公平点,也就没这些事情了,我反正是站在周校长这边的。”我豪情万丈地说。
“哟,看不出来我们小米还挺有正义感的呢。”董老师笑道。
“本来就是嘛。”我被她这么一揶揄,脸不由红了起来,却仍不服气地辩白。
“其实啊,周校长是值得同情,他做的这件事情合情合理,可是不合法,再怎么着,也不能和法律作对啊。”董老师严肃起来。
“可是,法制不健全,没有保障他们这些人的利益,难不成他们只能忍气吞声吗?”我还是不服气。
“你还是太小了,以后历练多了就明白了。我们做记者的不能光凭感情用事啊。”董老师笑得很慈祥。
回到电台一个多小时后,董老师将写好的稿件拿给我看。字里行间还是充满了对外来农民的同情,但是她也对造成这一问题的原因进行了剖析,除了农场的歧视性政策外,那些外来农民的愚昧也是一方面原因。比如小龙家,已经家徒四壁了,却还要生那么多孩子,对孩子的教育自然会成问题。“越穷越生,越生越穷!”这是董老师在文末的一声叹息。
从那以后,我对新闻的认识又上升了一个层次,不再是仅仅为了逃避数学而选择的一个专业,更希望是能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
日期:2009-11-29 22:05:03
话说回来,雨欣和我都是在职场中苦苦挣扎,她是为了待遇,而我则是为了理想。她对工作不满意,我又何尝安于现状呢?人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可现代的女性找工作不也和男人一样吗?而且女人的职业生涯只有短短几年,一旦结婚生子,可能就没有那么拼搏了。所以,最好能在生孩子之前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干出一番事业,这样的人生才能算得上完美。可是看看我和雨欣,29岁了,还依然平凡,虽换过几份工作,却始终无法如愿,想想也算是职场剩女了吧。我总算还有个吴宇飞,可是雨欣呢?
想到这里,我说:“工作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何况媒体这行,基本上都差不多。你有下家了吗?”
“我不打算在媒体干了,我算是看透了,你说我去南方好不好?”雨欣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
“呃,南方?那你的户口怎么办,房子怎么办?”
“这些都是我的退路,如果南方混得不好,我就再回来呗,如果混得不错,我就把房子卖了,户口这东西无所谓。”雨欣似乎已经下定决心,探询我的意见,只是想多一个人支持而已。
“为什么要去南方?你想去哪个城市?”记得雨欣在大学时曾去过一次苏杭,回来就不停向我称赞那里的风土人情,我能理解她作为一个北方人,对于江南的羡慕,正如我作为南方人,喜欢北方一样,得不到的永远是好的。
“南京,我想去南京。”雨欣眼神有些放光。
南京?我思忖着,好像去年十一,雨欣去了趟南京,莫不是……想到这里,我面带严肃:“为什么去南京,老实交代,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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