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11-30　20:31:05

　　20、
　　罗小米买了二手房，在内环上的瑞升花园，04年的盘，开盘价1980，不到一年涨至2500，到如今翻了一倍，附近楼盘不论好坏，均价都在5000以上。20%的重庆人就是这样富起来的，窝了半辈子吊脚楼，天降馅饼，突遇占地开发，地产商赔钱赔房，一夜发迹。老妈有个表亲，六年前还是内环上的菜农，去深圳挑泥两年、搬砖三年，紧衣缩食存满四万，在火车上惨遭打劫，除了屌毛一毛不剩。回家小孩嚷着买糖吃，表叔活生生的好汉，硬让一元钱逼得泪眼花花。后来借钱买面包车搞客运，起早摸黑捞回老本，酒后驾车，刮倒一位盲老。那老头本无大碍，独儿却是操社会的，又卖白丨粉丨又卖妓，养了一批打手，清一色的光头青年，三天两头威吓表叔，扬言不陪五万，他全家不得好死。表叔怜妻惜子，卖车凑款，舍财消灾，从此酗酒消沉，终年不问世事。

　　全家都认为表叔毁了，一辈子抬不起头。老妈心慈，有几回卖完咸菜，悄悄给他送钱去。谁也没法料到，他那片贫瘠菜地，让推土机一推，轻而易举得了120万，外加两套安置房，一跃跻身高产阶级。千禧年我考上重大，表叔送了我一万，他这人感恩，但也记恨。暴富后开茶楼搞洗浴，短短两年势力状大，托人请了两个二流子，报复当年敲诈他的杂痞，一根手指劳务费五千，那些二流子也恨，估计穷慌了，一口气剁了九根。前年我去菜园坝接人，路边奔驰车里伸出半头，冲我大声喊：“二娃二娃。”我辨认晌才知是表叔，挂金链戴墨镜，一身仿古中山装，让我感觉到了台湾，碰上劣迹斑斑的三合会。这还不够震慑，副座坐了一位小妹，论年龄比我小，胸挺唇薄，**超强。表叔牛烘烘地介绍：“二娃，这是你表婶，川美毕业的。”然后哈哈大笑，路出一排闪亮的金牙。

　　我那天蹭了表叔一顿海鲜，免费得了一条中华，回家跟老妈说起这事，老人家怒气冲冲，将锅铲摔得叮当响，说高三那老东西不是人，有钱抛妻弃子，娶个二门比女儿还嫩，“二娃啊，你不能跟他混，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狗东西早晚要栽！”
日期：2009-11-30　20:32:29

　　酒过三巡，我跟罗小米聊起表叔，死妮子又叹又笑，一边倒酒一边劝，说你不要太悲观，哪天发横财也不定，到时候呀，可别学你表叔。我连连吐“呸”，说钱是万恶之源，要论心底好坏，他那小娇妻才不是东西，表叔无才无貌，除了两分臭钱，哪点值得女人爱？罗小米梗了一下，怏怏地说：“女人也有好的，不能一杆子打死。”我知道说中她痛处，这妮子也是吃软起家，若非傍上大款，现在哪有票子买房。疑窦间环视房间，装修应是不久，面积一百多平，少说也值五十万。顿了一顿，我一口喝掉半杯，问她按揭还是全付。罗小米撇撇嘴，乜斜我一眼，说老子才不当房奴。我想说房奴也不错，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听铃音就知是吴倩。

　　“亲爱的……”吴倩轻轻喊了一声，随即泣不成语，看似伤心欲绝。
　　我愣了楞眼睛，说哭啥嘛哭，谁欺负你了？告诉哥，是不是你妈？
　　吴倩卯足劲哭，鼻子抽得像鼓风机，默了半晌说：“停薪留职的事，被我老爸知道了，他刚才……打了我。”
　　“咋打的？到底是咋回事？”我气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是这样的，我进建行上班是托老爸的关系，分行主任是他战友，看了申请觉得蹊跷，就给老爸告了密……”
　　听到这里心都提到嗓眼了，低骂一声“操”，我说事到如今，你选择家庭还是爱情？吴倩缄口不言，抽了一阵鼻子，音若蚊蝇地说：“亲爱的，再给点时间行不？”
　　我当即就火了，扯开嗓门吼：“又是他妈的时间，时间在你眼里一文不值，我问你，大把青春凭啥让现实耗费，你就不能勇敢？吴倩你给我听清了，秦风能养你，只要你愿意……”

　　话未毕吴倩哭声震天，心头一阵悲伤一阵失望，不知后话何云。窗外似乎飘起了雨，愤然合上手机，我问罗小米：“他妈的下雨了啊。”死妮子紧咬嘴唇，不好气地扔来一句：“他妈的没下，天到是下了，还挺大的。”然后自言自语：“自古多情空余恨，吵架无聊，等待更是白搭。”我听得宛若针刺，仰脖喝掉残余，忽地批上外套，说我得走了，省得回家太晚，老妈唠叨。罗小米啧啧娇叹，说你家教这么严啊，难怪27岁还是处。说完一把将我拽住，语气温婉柔和：“外边雨大，就在这儿歇吧。”心头顿泛涟漪，曾几何，我为她痛处迷离，蹲在池边万念俱灰，想那水再深三尺，纵身跳下会不会被淹死。

日期：2009-11-30　20:34:39

　　罗小米再次说喜欢，我像着了魔一般，蓦觉回到大学时代，她依然是跨栏挣破丨内丨裤的小女生，我仍旧是那纯情小处男。历史被突生的幻想篡改，她没有坐进矮男奔驰，她是我的初恋情人，彼此从一而终，一路磕碰走到今朝。屋内灯柔光软，罗小米水嫩娇喘，醉意朦胧中，我以为攀上珠穆朗玛，寒风料峭，敢情是莺莺鸟语，瑞雪皑皑，那也是肌肤纯白。想这人间颠倒，天上脂粉呢喃，底下豪情万丈，无论慢摇细摆，都是何等的妙事。我不禁可怜周大炮，年纪轻轻阳痿，本能丧失断尽逍遥，这人世若有仙丹，具有触软即硬之疗效，我势必倾其所有，助他重振雄风。

　　那晚至高丨潮丨处，我叫着吴倩雅名，罗小米从我身上如纱滑落，反手赏来一耳光，怒不可遏地吼：“你跟我滚，滚，滚，滚！”一生中这字我听得最多了，小时候老妈骂，长大后老爸训，摊上罗小米，语气变了，字义如往。失魂落魄走在街上，我想人人叫我滚，惟独吴倩未说，我爱她对吗？我不爱她，跟老爸顶啥嘴！我不爱她，跟罗小米高丨潮丨，为何还叫着她的名！前不久我跟吴倩聊天，提及等待的寂寞，死妮子半开玩笑地说：“这是你前世的亏欠，前世你是秦大官人，俺是吴小奴婢，前世你折磨我，今生得统统归还。”

　　想着哑然失笑，彼此深深相爱，却又无法长相厮守，真是莫大的悲哀。
日期：2009-11-30　21:1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