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楼兰》
第17节

作者: 秦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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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玉?我问道,为什么叫她漠玉?
  因为她身上带着一块贴身的玉石。那种玉,就叫漠玉,说是她亲身父母留给她的,说这块玉石,能带给她好运。外婆说道。
  那块玉石呢?我问道,太外婆有没有留给你?
  外婆笑着摇摇头,说道,那块玉石很值钱的。如果能留到现在,我肯定给你母亲了。可是,你太外公家里当时也很穷。你太外婆就把那块玉石拿到当铺当掉了。
  那不是很可惜?我叹道。
  外婆笑着拍拍我的脑袋,说道,你呀,怎么变得钻钱眼里去了。如果当年没有那块玉石,你太外公家的日子也不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我问道,难道那块玉真的当了很多钱?
  外婆说道,据说当了二十两银子。那在当时,可是一笔了不得的数目。有了这些银子,你太外公家里就开始自己买田种地,还盖了新房子。
  我猜想,那块玉,一定就是传说中的蓝田籽玉了。蓝田玉在历朝历代都是贡品,古代的丝绸之路,,中国与西域地区进行交易的,往往就是用中国的丝绸,换西域的蓝田玉。丝绸之路,更早之前,有另一个名字,叫玉石之路,就是说,这条路,最初的用途,是将西域的蓝田玉,运到中国来。而蓝田玉中,又以籽玉最为贵重,它一般块头比较小,适合当作随身之物,或者传承家宝。

  没想到,太外婆居然连亲身父母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也当掉了。也许,她从柴房走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觉得自己是一个全新的女人了,她不再留恋过去。

日期:2009-11-9 16:54:00

  外婆继续说道,当你太外婆长大到十六岁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她脸上那些麻子褪去之后,竟然是一个好端端的美女,蓝色的眼睛,金黄的头发,高耸的鼻梁,浅浅的酒窝,还有高挑的身材。那时候的乡下人哪里见过这样的美女,所以前来向你太外公的父亲求亲的人络绎不绝。
  呵呵。我笑道,太外公一定打翻了醋坛子了吧。
  其实呢。外婆说道,你太外公的父亲确实把你太外婆许给了一户人家。他一直把漠玉当作自己女儿来看待,他怎么会想到自己的儿子也会喜欢漠玉?
  我凑过去,搂着外婆的脖子说道,如果我是太外公啊,我也不会让这样的美女嫁给别人的。我一定打翻了醋坛子,跟自己的父亲闹起来的。嘻嘻。
  外婆扭扭我的鼻子,说道,你啊,净说瞎话。你太外婆可是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人,你太外公哪里知道她是不是喜欢自己。虽然两个人一直青梅竹马地长大来着的,可两个人很少说话。你太外婆从来没有说起过,她是哪里人,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就来自你所说的那个西域。

  我还是抱着小女孩的情怀,连忙问道,太外公到底是怎么跟太外婆好上的,他们又是怎么成亲的呢?
  这个说来话长。外婆忽然站起身来,对我说道,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两样东西。
  说完,外婆带着我走进里屋,她打开衣柜,从厚厚的衣服下面,摸出一叠东西来。
  她说道,这就是你太外婆留给我的东西。
  我一看,那些东西一层暗红色的丝绸包裹着,折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很庄重的样子。
  里面是什么呢?我问道。

  外婆打开丝绸,露出一张带着血渍的牛皮纸,一副青亮的手镯,和一条丝带来。
  我惊呼道,又是七色丝带?
  不错。那条丝带确实就是七色丝带。那七种颜色的丝线,我印象已经非常。原来,每一个罗布人婚娶的时候都会有这么一样东西。
  我仔细看了看七色丝带的材料,竟然刘书海送给我的一样,不是丝绸的,而是麻的。这么说来,这条丝带应该是在罗布泊就已经织好的。难道这种丝带的意义这么重要?对每一个罗布女人来说,都是一种庄严而神圣的象征?
  外婆说道,我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叫七色丝带,但是,我知道这个东西是你太外婆结婚的时候,有个陌生人偷偷地送给她的。
  什么?陌生人?我惊奇地问道,这个陌生人是什么来历?

  外婆摇摇头,说道,这个人是谁,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见过他两次。他的年纪和你太外婆差不多。
  我心想,能送给太外婆七色丝带的人,必定也是罗布人了。可他年纪跟太外婆差不多,而且据说,这种丝带只有要结婚的男方才能送给女方的。那么,那么,这个男人的身份就很可疑了。
  我几乎不敢继续猜疑下去。因为我无法想象太外婆在太外公之外,还有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也是罗布人。
  可太外婆出于什么原因,要嫁给太外公呢?难道仅仅是为了出于报恩?
  故事居然越来越纷繁杂乱,甚至连三角恋都出来了。我都无法想象历史的真实面目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问外婆,太外公和太外婆是谁提出来要结婚的?
  外婆说道,答案就在这里面。这副手镯是你太外婆留给我的,也是她的订婚礼物。这块七色丝带,你看,已经变成了两块。
  这时,我才发现七色丝带是两块被撕开的部分叠在一起的。太外婆为什么要撕开一个男人送给她的七色丝带?难道是意味着她要与那个男人,甚至是与罗布人,与楼兰人决裂吗?
  外婆接着说道,这个手镯,你太外婆说有特殊的含义,那就是戴着它的两个人,死后魂魄也会牵在一起,不会分开。这个手镯一只给了你太外公,另一只就是你太外婆留着。
  我把手镯拿过来,看见上面青亮得有些怪异,上面还刻着一些线状的文字,无疑它应该就是失传已久的罗布文了。

  至于牛皮纸,我把它展开,发现上面布满了用刀刻的文字。
  外婆连忙把牛皮纸合上,说道,这个东西你不要随便打开。你太外婆说上面记载的是一个地狱。
  地狱?我惊讶地问道,难道这上面的文字就是说的一些关于她来历的故事?
  你还是别打听了。外婆说道,你太外婆每年都要割开自己的手腕,把血滴在上面,说,她在把自己的血还给那个地狱,叫那个地狱不要再纠缠她了。
  原来,果然如此。太外婆确实是很想彻彻底底把过去忘记,她想重新做另外一个人。在罗布泊的日子,让她惶恐不安,那样痛苦的经历,让她备受折磨。这也就很能理解她为什么要嫁给太外公,一是为了报恩,另一个就是她想忘记过去,彻底与罗布人决裂。

  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那个罗布男人到底是何时找到的漠玉,到底又是为什么要和她结婚?难道是从小定下的婚约?再一点就是,为什么一块被撕裂成两块的七色丝带,还能保存至今?
  这些谜团,可能已经永远也解不开了。外婆对于太外婆的故事,也是知之甚少,太外婆甚至都从未向旁人提起过她的来历。如果我不是肯定我的血统里面,有罗布人的血,那么,我也就永远也无法得知,这个生活在七十多年前的女人,曾经是一个楼兰女子。

日期:2009-11-10 20:21:00

  我从外婆家回来,就开始仔细搜索关于1920年罗布泊的那场瘟疫。然而,失望得很,网上关于那场瘟疫的资料很少,甚至只有人偶尔略微地提到一句。
  真正帮我解开这个谜团的,还是秦润留给我的那个大箱子。
  他的箱子里不仅有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新疆的资料和照片,甚至还有中国五十年代《人民日报》出版的关于新疆的一份旧黄的报纸。报纸上记载着新疆历年来的军政府的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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