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轻熟龄女子浅吟低唱的都市生活——空山新雨春尚好》
第7节

作者: 燕鸿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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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初霜和顾坦分坐在陈敬贤的两边,自然的形成了两个焦点,桌上的宾客们一边以顾坦为中心,另一边以林初霜为中心,也分成了两个区域,而这两个区域的分界线,便是陈敬贤。一开始,陈敬贤有心想加入顾坦这边的讨论中,但插了两次嘴也没什么人搭理,便只好悻悻然坐在一边陪着笑。又想跟对面的孟安戈继续献献殷勤,但一直有人过去敬酒,自己的热情显得无足轻重。而林初霜那边,他是不屑参与的。就这样,一大桌人或是兴致勃勃的谈论着新开通的越洋航线的大喜事,或是饶有趣味的探讨着新兴自媒体的现状和发展趋势,完全没什么人关注到被晾在一边的陈敬贤。顾坦倒是有几次转向陈敬贤,引得陈敬贤以为他要跟自己说话,立刻挺起身来准备加入话题,却发现顾坦的眼睛一心越过自己想着身后的嘉宾,丝毫不往自己身上落。

  没有人意识到,陈敬贤正渐渐滑入到一个巨大的失落与愤怒的漩涡之中。
  日期:2018-04-10 12:39:54

  陈敬贤和顾坦确实是大学的同班同学,但是否能称得上“哥们儿”,这是十分值得商榷的事。陈敬贤出生在内地的一个省会城市,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从小和小伙伴们在大学校园里一起长大,本来也算得上衣食无忧。但随着年龄渐长,陈敬贤慢慢发现,小伙伴家的车子一辆比一辆高级,新买的房子一家比一家大,而自己家仍然住在学校分的老房子里,车子也只是“经济紧凑型”。再后来,陈敬贤也时不时听到母亲抱怨“别人家老公怎么就知道出去搞讲座挣钱”、“自己家老公除了会做学问什么都不会”“幸亏自己儿子学习比别人家孩子都好”之类的话,便隐约觉得一家人的前途责任都落在了自己的肩上。陈敬贤确实擅长学习,高考时是学校的“状元”,全市排名也位居前十,因此,在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陈敬贤一家算得上风光之至。母亲的眉头格外的舒展,话格外的多,就连去朋友家串门的次数仿佛也多得不同寻常。然而,好景不长,当陈敬贤怀着朝圣般的心情来到北京的那所一本大学报到时,却发现,自己瞬间就被淹没在一片学霸之中。而且,这群学霸不仅比自己会学习,还比自己会玩。新生报到处的各种社团在热情的招收新人,但自己却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在去宿舍的路上,陈敬贤希望另外3个室友能够平凡一些,再平凡一些,好让自己能够稍微挺起一点胸膛。然而,现实的打击并没有在陈敬贤感到失落之后就及时的停止,相反,陈敬贤的痛苦却宛如源源不绝的动力,让打击之锤越来越具有力量——陈敬贤的三个室友,都是篮球特招生,高大帅气又不怎么需要上文化课,陈敬贤完全无法融入他们的圈子。直到有一天,陈敬贤发现班上的一个同学也不怎么合群,而且在饭堂顿顿只打8个包子。陈敬贤暗地里打听了一下,这个叫做顾坦的同学还申请了助学金,从此,陈敬贤便有意与顾坦称兄道弟起来。一开始,顾坦跟陈敬贤的关系是不错的,而且对略微年长的陈敬贤还有尊为兄长之意。这终于让陈敬贤有点在异乡站稳脚跟的感觉了,有了一丝步入大学校园的喜悦。顾坦有一个室友叫做项前,是个典型的官二代。本来,顾坦和陈敬贤对项前都是十分不齿的,对项前的品头论足是他们最热烈的共同话题之一。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像是顾坦与项前打了一架之后,那两人却反而越来越像兄弟,陈敬贤倒像个局外人了。一开始,当校园里疯传顾坦与项前打架打得头破血流需要住院的消息时,陈敬贤默默的觉得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可是没两天,两个人竟然勾肩搭背的一起走在了校园的路上,项前的鼻子肿着,顾坦的头上缠着纱布,两人却有说有笑,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陈敬贤便像是当头被闷了一棍。“呸!还不就是看上了项前家里的那点破钱,哈叭儿狗一样,终于暴露了本性了。都是下三滥的货色,没出息!”陈敬贤不知道在暗地里狠狠啐过顾坦多少次。

  大学毕业,陈敬贤谋得了在鹏航的一席之地,在同学中间惹来了不少艳羡的目光,陈敬贤也觉得自己蛮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在陈敬贤的家乡,陈妈妈更是逢人便说,自己的学霸宝贝乖儿子在深圳找到了一个国企航空公司的工作,一个月拿的工资比这边的公务员一年拿的都多,是全中国数一数二的好工作,过不了多久就能在深圳买别墅让她过去颐享天年了。紧接着,陈妈妈又红了眼圈,哀叹道,自己跟着窝囊没用的陈爸爸受了一辈子苦,总算生了个争气的儿子,让自己的后半辈子也可以体会体会什么叫荣华富贵了。陈敬贤恭敬的站在一旁,虽然觉得妈妈说的话过于夸张,而且又把自己并不觉得窝囊没用的爸爸捎带着挖苦了一番,但是听着周围邻居啧啧的称赞,也渐渐飘飘然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那个光宗耀祖的时刻。所以,当陈敬贤踏上深圳的这片土地时,确实是怀揣着一份远大热忱的梦想而来的。只可惜,没过两个月,陈敬贤就发现,鹏航的薪酬待遇虽然比家乡的公务员好很多很多倍,但是在深圳本地,也并不十分打眼;在家乡地位不是那么高的村民,在深圳却是最有钱的土豪,不需要工作,靠收房租就能安度余生;在家乡的马路上,一年见到的豪车的数量,还不及在深圳随便一条马路上站一个小时看见的多,更不要说那些高档消费的场所了。别说买别墅了,挣的工资连租房都要找人合租。为了最大化的省钱,陈敬贤的一日三餐都在公司的饭堂解决,几乎不跟同事们AA聚餐,除非是有人声明了要请客;为了省电费和网费,在深圳漫长的夏季,陈敬贤都是泡在办公室里上网的。于是,陈敬贤便更加热切的盼望着自己在工作上能早一天出人头地,在国企混上个一官半职,再以此为资本跳槽出去找份高薪的私企工作。不过,几千人的一个大企业,想冒出头来实在是困难,这使得陈敬贤遭受了极大的挫败感,本来就不阳光的他更是整个人蒙上了一层阴翳。很快,与陈敬贤同一部门但却不同团队的林初霜成了陈敬贤最大的眼中钉,这个女人,所有的好事都是她的,所有的风头都是她出,所有能出成绩的项目领导都交给她,凭什么?不是靠卖大腿,难道还能有第二种理由?反观自己,因为没有背景,只能默默的干些边角料的活儿,空有一身能力而根本无人赏识,出人头地的梦想始终遥不可及。这次公司双喜临门,陈敬贤总算看到了机会,苦心孤诣设计了今天的每一句台词,只等着把自己的“哥们儿”、超级大V顾坦抬出来直接抓住孟安戈的注意,以此获得点向上爬升的资本。万万没想到,自己满心期待的资源置换项目在老总的眼里竟然比不上跟那个老女人开几句无关痛痒的玩笑。陈敬贤郁结于心,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猛砸在胸口上一般。以前,陈敬贤总是安慰自己,虽然老板们需要林初霜那种花瓶,但是总归也是需要真正干活儿的人吧?而自己正是这种可以给老板们干活儿的人啊!以前老板看不见自己,这次总归是有机会让老板看见自己了吧?可是看见了又如何呢?还不是拿着我的资源去讨好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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