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是她!”宫莲想起刚才的情景,仍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玉儿不瘦,可那人的手,很瘦!”
“你……”严汉真仍是怀疑着,只是没将话说出口。
“我的手摸到她的,那只手,干瘪,无肉,也没有任何人的热气。不像是一只人的手……”宫莲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别说了。”严汉真拿他自己的手握住了她的,就像握住一个濒死者的手,他一把搂住了她,他似是懂她的,也终是信她的,他努力着将自己的温度送给她在他面前。她是那么小,显得格外无助,此时更是,她没有任何依靠,只有汉真!
“别怕!”他的声音沉沉的,给人以安稳下来的力量,宫莲渐渐不再瑟瑟发抖,慢慢将自己靠在他的身上,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剧烈奔跑过后让她觉得缺氧,一切都无法运作,包括思想和呼吸。
突然,严汉真的身子一僵,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宫莲,我父亲呢?”
宫莲愣在那里,她突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两人看了对方一眼,都在对方眼神里看到了默契的恐惧,两人醒悟过来,同时狂奔,冲向正厅。
远远还没到,就看到灵堂里有光。宫莲肯定自己没被吓糊涂,肯定自己在跑前蜡烛已经灭了的事实。
是的,蜡烛是灭了的,当时灵堂内一片黑暗。
谁点燃的?难道是二叔!
等俩人跑到灵堂前,还未跨进门,直觉就告诉他们,大事不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灵堂前蜡烛高照着,门也大开着。但他们一进门,一眼就看到了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正是严二叔!
他大睁着眼大张着口,脸上是青春依旧的妖艳,夹杂着任性的怨毒,那双眼沉浸在死之晦暗的幽梦中,烛火跳动着,幽冥玄秘之间,影影绰绰看到严二叔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刀,血正从这里汩汩冒出,无数温热冒泡的血水在跳跃的烛光下发出点点红光,与血同样明灭着光彩的是,匕首上那颗闪烁着红茫的红宝石!
日期:2009-9-7 9:43:00
二十三、问(1)
文/羽井缺一
这是一个荒唐的梦?这不是现实?
是吗?不是!
是吗?是的!
是吗?不是!
……
严汉真转过脸来,那是一张伤心失望的脸,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宫莲,他的表情就像是他自己的身体就在炼狱中煎熬燃烧着。
“不!”宫莲看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禁不住心慌意乱、忐忑不安,她辩解道, “不是我!”
他摇着头,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此刻像是被寒冰给冻住了,他哑着嗓子对她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天哪,他果真定了她的罪!
宫莲踉踉跄跄地走到严汉真面前,扑通一声跌跪了下来,她没有力气地说:“不是我,我真的没有做,我什么都没有做。”
“可是——”严汉真用手指着严二叔胸口上的那把匕首,冷声问,“这把刀,你该认识吧?”
“是的,可是……”宫莲嗫嚅着,一时呆若木鸡。
严汉真抬起头,看着她,像看一个陌生人,语气竭力在保持着平静,却仍是无法掩饰惨痛,他说:“是我送你的,我不相信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是的,可是我没有……”宫莲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一急,语言上更难表达。
“而你,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将我送给你防身用的刀,直接插进了我父亲的身体里。”严汉真说到这里,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他跪在自己父亲的尸体前,低着头,无法让人看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为什么你一定认为是我做的?”宫莲终于忍无可忍,哀号着。
“难道是鬼来杀我父亲?别忘记了,整个厅里就你和他,这把匕首也是你的,宫莲,你又要做凶手,又想装无辜,如果要演戏,请不要在我面前演,你让我……”严汉真顿了顿,残忍地说了出来,“——恶心!”
这两个字,像是惊雷在宫莲的头上炸开,她晕眩了一下,身子无可控制地摇晃了一下。
“演戏是你的专长!你一会儿在我大哥那里执之以手,一会儿又同我虚与委蛇。我早该看清你,宫莲!”严汉真苦涩地摇着头,声音凄惨,对着他父亲的尸体说,“爹,告诉我,她为什么要杀你?”
这些话,字字如刀,剜在心里,痛彻心肺。
宫莲的神情恍惚,脸色苍白,凄然一笑,绝望地说:“如果你说我是凶手,你要定我的罪,你总得找出个名头找出个原因来定我的罪!就凭这把刀,你就不再相信我?如果因为我不够大胆,对世人去宣布我早已经移情别恋,见异思迁——爱上我未婚夫的弟弟!那么这是我的错!而我一错再错,就是过于信任你的信任,我以为你会相信我,什么事情都会相信我,可是到了今天,我才知道自己的可笑!”
宫莲歇斯底里,突然伸手,拔出了那把匕首。
严汉真冷眼看着她,不制止她,更不逃避,静静地看着她握着匕首一步步走近。
那眼神,更让宫莲寒心,曾经是令她温暖的源头,如今却像一处黑暗的洞穴,一切被黑暗吞噬埋葬。她每一步都宛如走在泥沼地里,堕落于此,越走越陷,越陷越深。
“汉真,你真不信我?”宫莲看着他,她端凝哀伤,说这几个字宛如乞怜。
他俩的脸正面相对,彼此都深看着对方的神情和举动,一呼一吸。
严汉真看着宫莲手中的匕首,虽有犹疑,但此时像是为了证实自己不怕她的伤害,违背自己心内已经萌生的动摇,坚定地点了点头。
“汉真——”宫莲叹息着吐出他的名字,她盯着他的眼睛看,用尽生平的力量似的。然后拿起匕首,向自己的身体狠狠戳去。
严汉真大惊失色,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拼命去挽住她的手,他似乎也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臂,但仍是迟了,她手中的匕首仍旧沿着这命定的弧度插进了她的腹部。
她看着他哀伤的瞳孔中的自己,像一朵花一样的凋落。
渐渐,黑暗,像海水,四面八方地蔓延了过来。
没有爱,让我死去吧!
——这是宫莲在黑暗到来前,心里的最后一个想法。
日期:2009-9-9 19:29:00
二十三、问(2)
文/羽井缺一
只是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当黑暗过去,宫莲醒来,发现自己仍旧没有死去。
看着这张熟悉的床,看着挡在眼前的胭脂熟悉的脸,先前的一切,恍如跌宕的前尘往事,清晰入骨。想到他那残忍的语言,她的心,仍是痛楚异常,这份痛,直接潜入了身体内,引发了体肤之痛。
忍不住,她痛出了声。
胭脂着急地凑近了床,俯下身子,问:“小姐,你哪里痛?是不是肚子的伤口?”
被胭脂一说,倒提醒了宫莲,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腹部正隐隐作痛,她的手摸索到自己的小腹,上面缠着许多纱布,她想起了自己将匕首插入腹部,想起了严汉真惨白的脸……大颗眼泪从她眼睛中流了下来。
“怎么了?”胭脂更加紧张,说道,“你怎么做这么傻的事,要不是二少爷捏住了你的手,缓冲了力量,要不今天你就醒不过来了。”
第一次,宫莲发现胭脂对她的情感……她们本来就不是对峙的,本就是相同年龄的女孩,本都是无处投靠来此境地……突然的,宫莲的心内一阵欣慰,心中的哀痛也减缓了不少。
“小姐,这……”胭脂的脸上有为难的神情,她咬了下嘴唇,移开身子,宫莲的视线渐渐清晰,她看到自己的房内密密麻麻来了不少人,这不由得她一惊。
老太太和严二太都坐在那里,像个泥塑的雕像.
严叔和翠妞、玉儿等下人齐齐的站在门旁。
严思汝神情矛盾地站在老太太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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