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妈不放心。”
一旁的叶晟修忽然起身,神色不明的摇摇头,眼眸落在安欣的身上,“我陪你去。”……
去工厂的路上,安欣执意要坐公车却被叶晟修拦了下来。
坐在出租车里,安欣坐立不安,紧紧盯着计价表,看着上面的数字一点一点的往上蹭。
她身上带的钱不多,左右掏了掏,老半天也就掏出一张十块钱的纸币和五块钱的硬币。
叶晟修不说话,只是噙着笑。
“你还笑,都怪你。”
叶晟修顿了顿,显得颇为吃惊,“我没想到你这么穷。完了,看来我们要被扣下来了。”
安欣听了,倍感伤神,“不可以。”
见她目露无措,他心底欣喜一狂,“没想到你也有被我害得时候。哈哈哈哈……”
她沉声一口气,双眼瞪的老大,直视看他,“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
叶晟修隐约听出她话里的怒意,他止住笑,口气也认真起来,“钱我来负。”
“你帮我垫着,我找时间还给你。”
许是叶晟修半开玩笑的那几句话触到了安欣的底线,再之后的途中,叶晟修再想找其他话题聊下去,安欣都没搭理他。
将近十分钟过后,安欣和叶晟修到了目的地。
安欣从来没有经历过大世面,神情自然是紧绷的,她怕,怕到时候场面失控,自己没有能力护住父亲。
叶晟修看出了她的害怕,但没说话,只是把自己当作陪伴者,跟着她走进工厂。
安欣没有来过这里,她一直以为父亲的工作充实,环境清宜,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荒无人烟。
双脚踩在泥泞的过道路上,周边弥散着潮湿和窒气的闷烟味。
她捏着鼻子,颤颤巍巍的拐进一间漆黑的加工中心。
她听见机器传来的轰鸣声,铁器在车床间移动,随后一批看似废器的染料在工人们的操控下,有一下没一下的上下起伏。
这里的工人几乎个个身材矮小,弱不禁风,满脸污垢,一身臭味,甚至有一些人一直咳嗽个没完,乌烟瘴气的像个地下厂。
安欣以为像叶晟修这样的公子哥定会受不了这般肮脏。她回头,打算让他回去,却没想到他深邃的双眼聚集,略带同情的盯着,看似没有嫌弃,也没有抱怨声,她微微一怔。
听到一声巨响,随后便传来钱泳骂人的脏话。“你他妈的,算什么领导。我打死你。”
安欣一步并三步,寻着声源赶过去。
找到钱泳的时候,他和房间里的男人正扭在一块,双方瞪着眼珠子,互不相让的乱打乱踹。
有几名管事人进去,强行拉开两人。
“爸。”安欣冲到钱泳面前。
“你来干什么?”钱泳没领情,撵开安欣,面容狰狞,青筋爆怒,“我告诉你,要是不赔我医疗费我弄死你,还有你们这些人凭什么辞退我,我喝酒怎么了?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领导就没喝过酒吗?”
“把他拉出去。这人疯了。”原先和他打架的男人威严的开口。
“爸,有话好好说。”安欣并不想看着钱泳胡搅蛮缠,她再度上前拉着钱泳,生怕他出事。
“你走开。”钱泳仍然没留好脸色,“我今天要是没要到钱,我懒在这不走了。”
“有本事你就懒在这,我打110报警。”男人并不好惹,“把你抓进去蹲大牢,看你还敢跟我要什么赔偿费。”
“你来呀,我怕你们。”钱泳耍皮赖脸的嚎叫出声。“我辛辛苦苦大辈子,在你们这破地方工作了这么久,最后落得这个下场,谁能甘心。”
“爸……”
“你给我走开。”钱泳低头,看着安欣,眼底渗出阴霾,一用力,就把安欣推倒在了地上,“别在这坏我事。”
安欣心在作痛,俨然不知自己如何劝说。
一旁沉默不语的叶晟修伸出一只手。“起来。”
叶晟修手腕的力道极大,安欣并未出一点力,他就将她拉了起来。
他俯身,低声在安欣耳边轻诉“一会别说话。”
和眼前这些人比起来,此刻的叶晟修万般金贵,身形笔挺颀长,模样帅气,他嘴角的那抹笑,从未觉得如此温暖,安欣恍然出神。
“你们都听我说一句,要是你们双方有意不想和解,就算报了警也没用。到时候都抓到丨警丨察局去,反而大家都失了脸面。”叶晟修正气凛然,犀利的眼角扫视周朝一圈后,开口说的话字句严谨,语调轻松。他侧脸,目光对上钱泳。“这位大叔,你是想来这里要赔偿费,可是你知道,这赔偿费可不是这么好要的。”
“年轻人,你是”另外几名管事的人好像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怎么不好要了”钱泳不识趣,并不觉得叶晟修说得话在理。
“第一,工厂的规定就是死命令,它既然要求你们上班的时候员工不能喝酒,而你却偏偏喝了酒,这就违反了作为员工应有的服从,工厂当然有资格开除你,你因喝了酒摔下去闯了祸那就是老天对你的惩罚了。”
“你……”钱泳不服气,伸手指着叶晟修,“一派胡言。”
安欣想说什么,却见叶晟修挪挪薄唇,似乎还有话要说,也就没有插上去。
“第二,我始终没有弄明白,你们这个工厂为什么要建在这么偏僻的小地方,而且你们这的工人看样子都是一些老弱病残的老人,妇女,儿童。”叶晟修眉俏浮动,眼里透着的寒冽冷峻而深沉。
几名管事人和那名男人眼见有什么事情被人揭穿,神色漠然慌张,面露难堪。
“我想,接下来的话不用我再说了吧?”叶晟修忽而隐笑,话里倒是直言不讳,“光是雇佣童工这一条,就足够定罪。所以大家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息事宁人。”
“你究竟是谁?”
“别管我是谁,总之你们如果不想惊动媒体,不想上庭,就听我的。”叶晟修语气强硬,仿佛容不得他人说不。“大叔,你不是要钱吗?你想要多少?”
钱泳不明意思,只是觉得有钱可以拿,他犹豫再三,随即伸出五根手指,“五……”
“好,给他五十万。”叶晟修并没有听钱泳接下来的话。
钱泳听着,瑟瑟颤抖,他明明指的是五万,可是谁会嫌多呢?如果眼前这个人可以帮他要到五十万,他想,那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安欣站在一侧,有些毛骨悚然,她扯了扯叶晟修的衣角,从来不敢想这天文数字,“你疯了。”
“什么?五十万?”几名管事人也睁大眼睛,怅然错愕。
叶晟修噙着笑,意味深长。“大叔,如果你想要这五十万,你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钱泳看着叶晟修,神色略显焦虑。
叶晟修收住笑,颇有领头人的风范,一句话逼入死穴。“以后都不准再来这闹事,还有就是你被开除了。”
钱泳一想到这五十万,心一横,点头应了声。“好。”
五十万,顺利到了手,出了工厂,叶晟修不忘提醒了句,“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好,光明正大赚钱才是真本事。这样的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瞒得住一时瞒不了一辈子。”
送钱泳上车时,安欣听到了叶晟修与工厂里面男人的谈话,她双眼化开,浅浅带笑,对于叶晟修她心有感激,并且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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