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密》
第18节

作者: 猛犸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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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思翰说:“武藏先生,这幅画你一定花了大价钱。”
  武藏天雄说:“不错,这是明末清初大画家弘仁的山水小品,我个人以为,这是他的早期练笔之作,虽然画风还有些青涩,但是非常难得!”
  张思翰一笑说:“这幅画是假的。”
  武藏天雄一惊,卷轴啪地落在地上:“你说什么?”

  张思翰神秘地一笑说:“这幅画是我的一个朋友的,不知道你花了多少大头钱?”
  武藏天雄脸色阴沉地说:“这家伙居然欺骗我。”
  张思翰说:“武藏先生,你就不要再表演了,你的确收藏了三件宝贝,头两件都是真的,但是最后一件是假的,其实你在考验我是不是?第三件宝物不是这幅画,而是这张桌子。”他用手摩挲着矮桌子的面,好像在抚摩一匹光滑的丝缎。
  婉佳问:“这张桌子有什么稀奇,很贵么?”
  张思翰说:“不但很贵,而且数量也不多见,正确地说,它不是一张桌子,它的名字应该叫榻,是古代的一种家具,《释名》中对榻有明确的解释,长狭而卑曰榻,这张榻有个孪生的兄弟,放在美国明那波里斯博物馆。”
  武藏天雄呵呵大笑,说:“张大博士不光目力独到,而且聪慧过人,我想我们今后的合作会非常愉快。”

  张思翰强压心中怒火,冷冷地说:“愉快?你还是让刘富贵给我滚出来吧。”
  婉佳说:“什么意思?”
  张思翰指着那张仿造的山水小品,大喝一声:“这幅画根本就是刘爷爷的仿作,刘富贵,你快滚出来!”
  外面有人干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张世侄,你怎么知道那幅画是假的呢?”
  张思翰说:“刘爷爷没有告诉你吗,其实他的画每一张都会故意留下破绽。”
  “没,没有啊。”木门一开,刘富贵用谎言掩饰着表情,拿出一幅哈巴狗的形象,好像站在外面偷听了很长一段时间。
  张思翰看见刘富贵的脸上没了大胡子,下巴剃得很光滑,有两处刮破了皮肤,贴着白色的膏药,穿着一身日本和服,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像个底气不足的太监。
  婉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刘富贵说:“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
  婉佳说:“你的样子既古怪又别扭。”
  刘富贵不以为然地问:“张世侄,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幅画的破绽在哪里,我爹是怎么留下的。”
  张思翰说:“你问这个做什么,还要骗人?”
  “不,不是,我现在改邪归正了。“刘富贵脸上的肌肉颤动了两下。
  张思翰说,“刘富贵,你投靠小日本是汉奸,是认贼做父,你还想一错再错?小日本放火烧你的房子,你和他们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刘富贵苦笑着说:“那完全是一场意外。”他在日本人的面前就是一条温顺而听话的狗!

十三 黑龙至宝(3)

  武藏天雄在一旁解释说:“刘富贵先生是个诚实的朋友,在卖画时,已经告诉我这是一张仿制品,因此我给了他很大一笔钱,主要是奖励他的诚实!”
  “在你这种人面前,诚实值多少钱一斤!”张思翰冷笑着对刘富贵说,转过脸又对着武藏天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把这种画卖给俄罗斯大佬,###世界的石油王储,或者身份神秘崇拜恐怖主义的收藏家,他们会出更大的价钱,反正这种画不会见光,你像宰猪一样,宰他们是不是?”
  武藏天雄笑了,“说得一点没错,他们都是可爱的小猪。”
  婉佳看见武藏天雄的眼神里藏着一丝深邃,简直是深不可测,###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张思翰说:“说吧,还想###做什么?”

  武藏天雄一挥手,刘富贵的身后走进来一个婀娜多姿的日本女子,手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匣。
  武藏天雄说:“我们在你的身上搜到这张古画,这本是刘老爷子的杰作,不知道怎么会带在你的身上,想请你解释一下。”
  武藏天雄说得很委婉。张思翰知道没有必要隐瞒下去。他把木匣打开,里面赫然是那张悬挂在正堂墙壁上的、鬼手刘模仿郭熙的《晚春图》。
  刘富贵狐疑地问:“张世侄,这张假画有什么玄妙?”
  张思翰把榻上的三样古玩轻巧地移放到地上,然后将画平铺在木塌上缓缓展开,说:“刘爷爷其实已经把秘密告诉我了,不过他打的是哑谜,如果我不能领会,那么这个秘密才会随着他永远入土。”

  刘富贵抻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其中的奥妙。
  张思翰说:“你们不觉得这幅画的装裱得太厚了吗,有一种古画做假的方法,将一张古画揭裱分成几层出卖,但是揭裱后,越是下层,古画的颜色越浅淡,做假者怕被人识破,会在重新装裱时弄得比较厚实,以防被人在背面看出破绽。”
  张思翰开始细致地检查画心。他明明知道这是一张假画还这么认真,武藏天雄不解地问:“张大博士,你认为这张假画有秘密?”
  张思翰点点头说:“非同一般的秘密,我冲进火场去救刘爷爷时,他坐在挂着这幅画的墙壁下面。我当时并没有在意,可是后来他向我伸出手指,夸赞我是好孩子时,我才有所觉察,他这是在考验我。后来想想,他为什么不坐在床上,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要坐在墙根下。”
  婉佳说:“他是在守护这幅画。”
  张思翰说:“你们可能不知道,鬼手刘真正厉害的绝技,不是模仿名家以假乱真,而是他的装裱和揭画。”说完他看着刘富贵,刘富贵羞惭地一低头,意思是他没有将这个本事学到手。
  婉佳却很有兴趣地问:“他还是揭画的高手?”
  张思翰说:“是绝顶高手,寻常高手只能将一张古画分揭五层。刘爷爷是家传的绝技,他能将画揭出九层,而且还能将画完整无损地复原。说起来,能把一张薄薄的小纸片剥出九层,简直是匪夷所思了。”

  婉佳说:“刘富贵,你能揭几层?”
  刘富贵泄气地说;“我不会。”居然说得还很心安理得。
  张思翰说:“当时刘爷爷向我伸出了大拇指,在离开火场的一刻,忽然之间我就明白过来,他是在向我暗示,暗示什么呢,我抬头看见这幅画的瞬间,心中便有了答案,下面我们来揭晓答案。”
  “看看你的推测是否正确。”婉佳不无欣赏地说。
  “我需要一个助手,这里的室温有二十度,湿度也合适,还要一些稍微带点温度的自来水,剩下的就看我的表演。我爷爷从刘爷爷那里学会了这手绝技,而我爸爸又把这手绝技传过了我。”张思翰很自信地说。
  武藏天雄啧啧称奇,想不到张思翰还会这一手。他亲自去把毛巾和药水拿来,还有小镊子喷壶等零零碎碎的小工具。刘富贵忙跑出去端了一盘清水进来,试了试水温说:“张世侄,水温有四五十度,正合适。”

  张思翰将画平平整整地铺好,说:“这纸是宋朝的纸张,据我所知,宋纸的原料和制作技术多种多样,北方用桑皮,川蜀用麻,两浙用麦秆、稻秆、嫩竹、油藤等,这是一张竹料纸,虽然历经千年颜色暗淡,但是非常柔韧,仍然可见精细的纤维。”
  婉佳问:“药水用不用稀释一下。”
  “要。”张思翰说,“揭裱的过程里最怕泛色,不但可能毁了头层,下面的里层也容易被毁,所以要千万小心。”他飞快地搓着双手,好像要把双手预热,变成最为灵敏的状态。
  婉佳打开揭洗药液,在一个玻璃杯中倒了几滴。
  “够了。”张思翰说,“刘爷爷知道刘富贵心术不正,一定没有将这手绝活传给他,否则不知道有多少人又要受害了。”
  刘富贵一听,又表现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张思翰专心致致开始揭裱。他先用热水闷画,用清水淋洗,一丝不苟的认真精神,就像是一个准备给病人开刀的外科医生。然后,他用一只小刷子蘸着药水,在画的边缘还有留白处轻轻刷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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