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翰说：“不是等死，它们如果进攻，我们两个恐怕早就没命了。”
　　“这些小禽兽有那么聪明？”刘富贵问，他的眼睛向来路直瞄，但是没有救兵的身影出现，他们陷入了绝境。
　　张思翰说：“别轻举妄动，我的一个朋友是研究古生物的。他告诉我说，如果你被一群野兽围困，又没有向你发动攻击，就只有一种解释，把你当成它们的战利品了。”

　　“就像我们抓住黑白眼一样吗？”刘富贵的双腿不住地颤抖。
　　张思翰说：“是的，但是他们是野兽，我们只要有一点异常的反抗，就遭到攻击！”
　　两个人变换了一下站姿，背靠背站着，便于观察前后态势。十几秒过后，几只龙蠓从房脊上蹿下来，缓步走到他们的面前。
　　到了生死存亡时，张思翰问：“后面有几只？”
　　刘富贵说：“三只。”

　　张思翰用眼角的余光一挑，距离西配殿只有六七米的距离，他说：“先不要开枪，等我一动手，用最快的速度跑进西配殿，明白？”
　　“明白。”刘富贵说着，他的手已经勾到扳机上。
　　张思翰蹲下身体，看着一只龙蠓走到面前。它眼中的光泽已似不那么凶猛。
　　张思翰说：“你想把我们当成俘虏，和黑白眼交换是不是？”
　　那只龙蠓好似颇通人意，竟然眯起一只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张思翰伸手抽出刘富贵腰后的武士刀。刀光劈落，那只龙蠓甚是灵巧，嗖地从他的跨下钻了过去。刘富贵开枪了，朝着龙蠓打出一梭子子丨弹丨。几只龙蠓当场血腥四溅，围上来的龙蠓一阵慌乱，刘富贵趁机撒腿就跑，踩着几只龙蠓的尸体，一头撞开了西配殿的门。张思翰紧随其后，窜进殿门之后，双手紧紧地把门一关。

　　外面出奇的安静，龙蠓并没有发动疯狂的攻击。
　　刘富贵说：“暂时脱险了。”
　　张思翰又气又急地说：“这些猛兽很记仇，如果你不杀死他们的同类，或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刘富贵哼了一声：“武藏先生会来救我们，就算他舍得了我，也舍不得你。我知道没有你的指点，他根本不行！”
　　张思翰笑了。刘富贵的确是心里有数，有时候这个家伙看起来比武藏天雄还要头脑清醒。从窗口向外面看，漆黑之中鬼影闪烁，龙蠓显然不急于进攻。

　　“如果我没猜错，武藏天雄现在已经顾不了我们了。龙蠓用的是分割包围的战术，我们想将它们引诱出来一举歼灭。而它们就分割包围我们，真是聪明的野兽。”
　　开封府外响起枪声，时而激烈，时而零落。
　　在殿门后竖立着两座灯架，上面还有纱灯。张思翰从刘富贵手里接过火把，点燃了纱灯里的两根蜡烛。火光漫射大殿。张思翰一眼瞄见，一张楠木供桌落着细细的尘灰，桌后的墙壁上垂挂着一幅立轴。上面画着一个人，是个穿着八卦仙衣的道士，长髯飘飘恍若神仙下凡，题款是一行工整的楷书大字。教主道君皇帝。供桌上摆设香炉与杯盘。

　　张思翰看见这幅画时有些吃惊，说：“刘世叔，这画是个无价的宝贝。”
　　刘富贵说：“现在啥宝贝也没有命值钱。”
　　“你有点大彻大悟了。”张思翰立在供桌前仔细琢磨起那幅画来。刘富贵像没头的苍蝇似的在大殿上乱转，说：“我来找找，就不相信这里没有暗道。”他这是乱打乱撞，却无意中提醒了张思翰。

十三 杀出险境（3）

　　张思翰说：“刘世叔，此画技法娴熟，眉眼传神，下面还有画押签名，是一个隶书的尧字，很可能是北宋陈尧臣的画，因为他是徽宗书画院的教授，曾经给辽国的皇帝画过画像，最擅长人物画。你知道画上的教主道君皇帝是谁？”
　　“是谁，就是个老道，没啥稀奇的。”刘富贵说着，从怀里摸出两个小手雷骂道，“娘的，我要是死了，也不让这些野兽吃了我，我和它们同归于尽。”
　　张思翰说：“我们还有一线生机，你看看画。”
　　听说有了活下去的机会，刘富贵拼命地看画。画上那个道士看着有点眼熟。他横眉拧眼看了半天，咧嘴说：“张世侄，这家伙是谁？”
　　“是宋徽宗。”张思翰说，“他非常信奉道教，自己给自己封了道号，你说有意思没？”
　　“没意思。”刘富贵说，“这皇上老道要是能下凡捉妖就好了，把这些小禽兽统统杀掉。”
　　张思翰说：“我不这样看，这画很有意思，把教主道君皇帝的画挂在这里，本身就令人怀疑。而且画上人物的手指正指着正下方，难道供桌下面会有玄机？”
　　房脊上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刘富贵眼珠一转，头上冒汗：“这些小禽兽在上房揭瓦呢。”说着就往供桌下面一钻，用手敲了敲地砖，听到空旷的闷声。他是这方面的行家，一听声音就叫了起来：“张世侄，还是你行，这下面真有地道。”说着，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刀去撬那块地砖，地砖很沉重。他一个人弄不来，于是赶快钻出来，和张思翰手忙脚乱地把供桌挪开，不小心打碎了两个钧瓷的杯碗，让张思翰好不心痛。

　　房脊上簌簌落下尘灰，两个人连挖带刨，争分夺秒，要在龙蠓攻进来以前，下到地道里。但是地砖很顽固地镶嵌在砖缝里，好像是在故意为难他们。刘富贵好几次提议把它炸开，张思翰却说：“炸很容易，封口却难，龙蠓跟进来，我们还是个死。”
　　刘富贵说：“那就挖到底。”
　　屋脊上已经清晰地传来龙蠓的叫声，而张思翰和刘富贵也终于撬动了那块大石砖，这块石砖像井盖似的，封住了一个地道的入口，他们挪开地砖，刘富贵用火把向里面照了照，好像不是很深。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下面是不是有陷阱，但是张思翰从背后一把他推了下去。
　　刘富贵摔在地上，火把灭了，但是脚踏实地以后，他倒不怕了。
　　屋脊上面被揭开一个大窟窿，两只龙蠓顺着窟窿攀爬下来，还有更多的龙蠓在上面嗷嗷叫着。张思翰知道这一次龙蠓肯定不会以礼相待，目的是咬死他们，还是赶快逃走要紧，跟着纵身跳了下来，两个人向前跑了十几步，地道里已经传来龙蠓的###。

　　刘富贵要扔丨炸丨弹，张思翰说：“等等。”
　　点燃火把一照，前面居然有个大铁门，这真是喜从天降，他们推开铁门，把武士刀当成门栓一插，总算是安全了。龙蠓的爪子再锋利也不可能越过又厚又重的铁门。他们在铁门里面稍稍喘息了一会，外面龙蠓的叫声非常焦急，好像恼怒异常！
　　刘富贵说：“张世侄，小禽兽还是斗不过我们。”
　　张思翰笑了一下，现在他觉得刘富贵其实没那么讨厌。他们继续向行，走不出五十步，一阵阴森的风就迎面吹来，略微带着一丝潮湿的气息。
　　张思翰说：“看来我们真的与水有缘。”

　　刘富贵跟在后面，脚下已经感觉冰凉一片，低头一看，是自己太紧张的缘故，脚下趟着水都没有觉察。

十四 吸血鬼（1）

　　这是一条斜向下延伸的暗道，走不出多远，洞壁斜上方规则地排列着无数个小孔。水从小孔里缓缓地流出来，不发出一点声音。在火光照耀下的水波清冽照人，光滑的石壁上苔藓丛生。再向前走积水越深，已经没到了膝盖，冰冷的水隔着靴子冷彻入骨。
　　刘富贵的牙齿在打颤，咬紧牙关大声说：“这里真冷，不知道前面有没有出路？”
　　张思翰用火把向左右晃了晃，水道笔直一线，旁边没有发现岔道口，他问了一声：“开封府里有没有水源？”
　　刘富贵说：“府衙东边有个很大的水池。”
　　张思翰说：“从我们前行的方位看，我们是向东走，这里的水可能就是池水溢进来的。”
　　刘富贵一脸沮丧地说：“我不会游泳，这不是###的命吗。”

　　张思翰拍拍他的肩膀：“只要你会憋气，我照样把你带出去。”
　　两个人向前走了一段，齐腰深的水波溢满半个地道动荡不已，张思翰的火把举在头上，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潺潺的水声。
　　张思翰说：“你听水声，前面似乎有出口。”
　　刘富贵一听有出口，努力在水中扭动身体，连趟带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