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富贵最后一个爬上来,抹着满头的汗水说:“这个墓室有点意思,尤其是那口大棺材,有个名堂叫七星拜相,要是一般的小贼累死他的满脑袋细胞,他也弄不开。也就是我,三下五除二,完全小意思。”
鬼眼七哼了一声:“有什么难度,不就是棺材盖带扣自动反锁吗,我见得多了。”
张思翰问婉佳:“黑衣人在说什么?”
婉佳侧耳倾听了一阵,说:“黑衣人对武藏天雄说,第三层墓室里的发现很惊人,棺材里的尸体一点都没有腐烂,是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男子相貌威武,女子漂亮如花,两个人都是颜面如生。他们还在墓室里发现了一个玉匣,此外别无发现。他们迅速退出来,把棺材和墓室封好,很怕尸体变质。”
张思翰盯着武藏天雄的手,发现他的手有点颤抖,想打开玉匣都没成功。一个黑衣人接过玉匣一看,封口涂腊,他轻轻地把玉匣放在火把上烧了一下,蜡封融化成一道淡淡的蓝烟。倏地,这个黑衣人身边的一个同伴,浑身一阵痉挛,肌肉抽搐瘫在地上,鼻孔里流出一股殷红的血迹。
血色染红了蒙面巾,他显然是身中剧毒七窍流血救不活了。
拿着玉匣的黑衣人一惊,差点把玉匣丢在地上。
幸好被武藏天雄伸手接住,怒叱一声,把那个黑衣人吓得唯唯诺诺退到一旁。
张思翰说:“蜡封里有毒。”
四 惊世神品(2)
黑衣人说:“我怎么没中毒。”
鬼眼七说:“你自己看看,你从下面上来时一直戴着呼吸器,而他们在上面没戴,毒封在蜡里,用火一加热,毒就散发出来,你还算有命,而他就没那么幸运了。”
武藏天雄让人将尸体拖出掩埋。黑衣人的地死一点也没有影响他的心情,防止玉匣里有毒针发射,他将玉匣冲天揭开轻轻的转到眼前。
匣子里是一卷古画,武藏天雄的脸色忽然红了,红得发紫。张思翰知道他为什么脸红,因为他的脸也在发烧,心在狂跳,呼吸沉重得令人窒息。
玉匣的长度有三十公分,装着的卷轴应该有二十五六公分,历史上没有假设,只有雷同。古卷的宽度仿佛《清明上河图》的宽度。武藏天雄双手颤抖着,把古卷一点一点地展开,那是一张经历了数百年的薄绢,一幅画着世俗百态的古画,泛着岁月沧桑的淡黄颜色,画面保存得完好无损,没有一丝褶皱。画面上的人物清晰,神态耀眼,人群时聚时散,长街熙熙攘攘,楼台殿宇星罗棋布,而店铺之内依旧冷清无人。偶见衣袂飘飘行色匆匆的军旅人物,人物大约都在厘米上下,但是用笔无一不尽精妙,没有一处懈怠。
宫本清明看着那张古画,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喉结滚动,好半天才吐出一串汉字:“神品,真正的神品,想不到《清明上河图》果然有后半卷藏在这里,真是天意。”
天意?他嘴里的天意究竟是什么,没人知道。但是武藏天雄对眼前的事实有点不敢相信,立刻取出放大镜,在画面上仔细观看。看了半天他还是难以定论,于是下令停止挖掘,墓前留人看守,其余的人都回转御史台。张思翰知道他已无心盗墓,要竭尽心力来品味这张《清明上河图》的真假。
巴老本来疲惫已极,但听说找到了《清明上河图》的下半卷,激动得立刻起身来迎接武藏天雄。武藏天雄面带无限春风,走进御史台的一间大厅。御史台是书香雅阁之地,文房四宝,假山花园,唯一少的就是树,没有树,原来种植的细柳桑槐已经枯死几百年了。或许当年的御史大夫和御史忠丞们,也是吟诗弄月的好手,在工作疲劳之余,写写诗词一笑而过。
这是一间花厅,门前立着四扇梅花屏风,仿佛梅花的清香仍在鼻息中缭绕。武藏天雄嫌火光暗淡,叫人多取烛台点起一排纱灯,在室内大放光明。刘富贵叫人把开封府正厅里的那个长长的翘头案抬来,俨然一个立辨真假的专家派头。
张思翰看着那四扇屏风,很吃惊地说:“婉佳,这四扇屏风也是宝贝,是宋代马远的梅花。他的画比较有特点,喜欢画石上梅花。画山石用大斧劈皴,所画山石都坚实有力。画梅枝的技法就更特别,焦墨枯瘦曲折刚劲。”一说到是宝贝,刘富贵立刻叫人把屏风给拆了,把古画收藏起来。
武藏天雄在翘头案前后摆了几把椅子。张思翰、巴老、鬼眼七、严世夺、宫本清明都坐在其中。他把玉匣里的古画当众展开平铺在翘头案上。这一展示令人吃惊,一张两三米的长案竟然不能全部展开,张思翰估计这画卷有七八丈长,真是惊世之作!
巴老激动得站了起来,直接抢占了武藏天雄的位置,先是用手轻轻地抚摩了一下画的边缘,然后才俯身去看画。布图递给他一个放大镜,他夹在眼上,一边看画一边发出惊叹:“奇迹,奇迹,真是奇迹。”
四 惊世神品(3)
宫本清明问:“巴老,这是不是张择端的真迹?”
巴老嗯了一声:“人物笔法都是战笔描,与保存在故宫博物院的真迹风格属于同一类型。树木房屋,街市行人,用意用笔自然流畅形神兼备。我以为这是真迹,是《清明上河图》的余下长卷,世界的无价瑰宝!”
武藏天雄说:“张大博士你来看看,你最有发言权。”
张思翰说:“我同意巴老的说法。”
严世夺说:“说出你同意的理由。”
张思翰说:“从时间上说,这幅画卷已经不用我来证明什么。现在我就从它风格说起,这是一幅写实风格的作品。虽然我们没有看完全部,但是窥一斑而知全豹。画卷的起始部分是一座小桥,从古代汴梁的地理位置上说,全本的《清明上河图》如果真是由东到西,从汴梁郊区画到金明池,保存在故宫的《清明上河图》的卷尾是‘赵太丞家’,后面应该接续的第一座桥是下土桥,不远还有一座上土桥,两桥是遥相呼应的。你们看看这图上的两座桥,形式一模一样,稍稍有大小区别。在孟###的《东京梦华录》卷一河道中有相关记载,从东水门外七里曰虹桥,其桥无柱,皆以巨木虚架,饰以丹鹱,宛如飞虹,其上下土桥亦如之,就是说,上下土桥和虹桥也是一样。所以从这一点论证,这是真迹。”
众人仔细瞧那画卷,上面果然有两座桥梁,横跨汴水腾空而起,主体由六根拱骨相连,横木排列清晰。桥栏是三角形,有扶手,桥下还有青石护岸,桥上熙来攘往,其繁华与热闹的气氛不亚于故宫中的真迹。
宫本清明说:“我研究《清明上河图》多年,我承认《东京梦华录》确实有这样的记载。”
张思翰说:“还有一条线索,画卷开端的一条长街上有几个行人,不知道你们注意没有。他们是兵,披着全副盔甲,这在故宫的《清明上河图》里没有出现过。他们几人行色匆匆,自西向东而行,手里提着几样包裹,还有武器。这让我想起了故宫那幅画卷尾处,紧邻赵太丞家的院子,好像是一家衙门。这些在《东京梦华录》卷一东都外城里也有记载,每二百步置一防城库,贮守御之器,从这些兵士的行进方向,极有可能是去那里,那里就是防城库。”
武藏天雄说:“你的推论是不是准确,我们验证一下就知道真假了。”
他派了几个黑衣服人前去探察,既然地下古城是按照古代汴梁的版图微缩建造的,因此在通津门的附近一定可以找到防城库。武藏天雄还把带来的《清明上河图》的复制印刷品交给他们,让他们按图索骥。
十分钟后传来喜讯,黑衣人真的找到防城库,还在里面找到不少武器,包括风嘴刀、麻背弓、素木枪之类的冷兵器。
张思翰要了一双纯棉雪白的手套戴在手上,慢慢转动长卷,把画卷前端卷起,展开后卷观看。画卷上仍然是以汴河为主线,自东向西沿途摄景,叙述着繁华如梦的汴梁古城的故事。比故宫里珍藏的《清明上河图》上描绘的场面更加宏伟细腻。
商铺脚店酒楼茶肆颇具规模,三教九流穿梭其中,与故宫博物院所藏的《清明上河图》大同小异。画面进入内城之后,汴河如涓涓细流在长街之外若隐若现。河面之上再无大船,只有小舟或者花舫,且有闲者垂钓,有儒妇喂鱼。店肆之中的宾客依旧寥寥无几,长街之上的人群增多,居然出现了卖艺打拳,狮舞唱戏之类的场面。街角路口更有那叫卖水果,贩卖小吃的贩子,面带笑容紧张忙碌。画卷中部是名噪一时的大相国寺,正遇一队僧人打着依仪出入,门旁有一对石狮镇守。匾额是宋太宗亲笔御书。门前人头涌动,正是画卷的一处高丨潮丨所在,隐约可见第二三层山门。各色商品夹杂叫卖,有飞禽奇兽,衣冠屏帏,文房四宝,琴棋书画,算命看相,风俗特产,热闹之景难以概述。画卷末尾是金明池,池中一岛。岛上画有亭一座,气势平缓,波光微颤,有数条龙舟如米粒大小,仿佛在池上自由地徜徉。
看到此处,宫本清明说:“卷尾的画面我似曾见过,在天津博物馆有一张《金明池标宴图》,画面用笔与卷尾一模一样,不过细品起来,那幅画有些简陋了,按照我的推测,应该是张择端的练习之作。”
武藏天雄欢喜地说道:“既然是真品,那绝对是无价之宝,它将会带给我武藏天雄无尚的荣耀!”
刘富贵笑着说:“绝对的荣耀。”
武藏天雄立刻将画卷卷起,重新装回玉匣,脸上浮现出莫大的成功感。巴老看了看张思翰,不知是不是心痛,没有说出话来,张思翰急忙扶他下去休息。
巴老见左右无人,用很严肃地口吻说:“思翰,就算牺牲也没有关系,但是祖宗的东西绝不能给小日本拿去!”
张思翰看着他花白的头发,深受感动地说:“巴老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没有我,他们别想走出这座地下古城。”
“你有什么打算?”巴老低声问。
“现在还没。”张思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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