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这哥们儿――子金山侃史系列》
第25节

作者: 子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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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扇子商贩疑虑的接过被法官涂抹的扇子,举目一看:扇面上被画上了一些石头、枯树、竹子、兰花之类,心想:每把扇子价不过两文,怎会有傻冒出资千钱来购买现在已经用不着的凉扇?就算杭州人今天全都疯狂变傻瓜,二十把扇子每把就是卖上一百钱,也凑不上那两万钱巨资呀!
  但是法官的话还是要听的,小贩怀着被无奈作弄的心情走出虚拟的法庭边界,谁知周围早就围观旁听了无数看热闹的闲人,对苏东坡的举止言语早就听罢兴奋,看过欲狂,一见小贩湖边出货,便一拥而上,开始了抢购飓风!
  这是官方定价,不容打折或提价,所幸大家还知道规范自己的文明行为,自觉排起了长队,每人一把,不许多购,就这样也就前面的二十人才得幸运啊,据说排在二十一位的那位仁兄回家就上了吊,幸喜被120抢救脱险。
  仅一会儿工夫,两万钱到了扇子小贩手里,不,到了原告绸缎商手里,这下原告被告皆大欢喜,被告当然更喜:凭空因祸添福,竟然发了笔大财!
  这个事儿记载在宋代的史料笔记《春渚纪闻》里边,绝非杜撰,老孙只是叹息:这扇子小贩怎么也该给自己留上一把呀,此纪念品必将成为传家之宝,要流传到今天,无疑将成为国宝级别的一级文物了。

  举此例子无非是说东坡判案当然首先要依据法律,欠债还钱的天理国法是不容违背的,但妙在东坡能理论联系实际,公正的使原被告都获得了尽可能公正的结果,而且这个结果是个对双方都能产生有益的结果,避免了官司常见的两败俱伤结局,这才是真正的立足民生,“以人为本”。
  有人说:“大盖帽,两头翘,吃了原告吃被告!”,看来东坡法官是有赖于没带大盖帽,没穿庄严的法袍。
  东坡的湖边法庭设立久了,一些西湖妓女也难免来法庭光顾,当然,也是来打官司,例如请求“脱籍”之类的业务,有些类似前些年的变更农业户口性质吧――在宋代,妓女们都是在了国家编制的,想改行,那需要申请法庭予与脱籍认定,不然你就只能依法卖到死。
  东坡代理郡守的那几天,有个艺名“九尾野狐”的歌妓看准了时机:都知道苏东坡对妓女慈悲为怀,趁这时提出脱籍申请,成功的概率肯定大得多!
  “九尾野狐”走上了东坡的湖边法庭,以自己已经年龄偏大,不再适应妓女工作为由提出脱籍诉讼,东坡体谅妓女的半生辛苦不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便慈悲打开了这难开的善门,赋诗判决:

  “五日京兆,判决不难。九尾野狐,从良任便,”
  五日京兆便是代理郡守五日之意,但就是这五天的一把手,也要替妓女姊妹做点力所能及的好事。
  但也要看对谁,你如果真的不符合妓女改行的硬条件,东坡也是不会废国法徇私情的,有时东坡也挺坚持原则。
  九尾野狐脱籍成功,使另一名周姓歌妓看到了改行的希望,便也趁时机向法庭提出脱籍改行,但此妓非彼妓,这周妓女年龄正值芳龄,色艺冠杭州,被称为西湖花魁,东坡实在惋惜周妓的天赋被埋没,大好青春,岂能浪费?
  提笔赋诗下判:
  “慕周南之化,此意诚可矜,空冀北之群,所请宜不允。”

  周妓女只得还操旧业,继续妓女的重要工作。
  由此可见东坡性情的两面性,对妓女也并非一视同仁,有能力的女子,还是留在妓女岗位上更能发挥专长。
  苏东坡判词都能诙谐调侃,有意判词成诗。但东坡此期间的诗词却并非全是风花雪月,大部分还是借景抒情,有些甚至影射政局,怜恤贫民、囚徒,这给他将来的仕途埋下了绝大的隐患,甚至威胁到了他自己的生命!
  (请看下篇:二十八、祸患常隐随意中)

日期:2009-11-02 14:00:23

  二十八、祸患常隐随意中
  苏东坡于杭州通判任上过得其实是他这一生中最适意的日子,就是他日后重回杭州就任太守的几年,也没有这二把手的日子过得安逸。这期间东坡在文学上收获颇丰,诗词名篇留给后人多多。
  不过这期间的作品大都是他率意为之,即景即情,随意出句,墨迹所留,遍及杭州名寺险山、歌妓衣带、故人书信、花船酒桌……;只是性情黑字留在白纸,却不是什么好事,诗句中一些对新政的不满、贫民的怜悯、甚至对囚徒处境不免实话实说,这其实是给自己挖下了将来的陷阱。
  期间,一些文学同好自然也乐于前来杭州凑趣,苏东坡自然更乐意陪同游湖,诗酒会友。常来杭州盘桓的有官、有民、有僧、有道,不能一一列举,甚至连八十余老翁也成了苏东坡的至交好友。
  据传,四川绵竹文人张子野张先,成诗词文名要早于东坡数代,世人谓之乐府体诗泰山北斗,自来杭州一见东坡,立时倾慕起这三十余岁的后生小辈,二人关系发展迅速,竟成为佳话当时的忘年交。
  苏东坡用一首词纪录了自己与张先同游西湖的情形:
  《湖上与张先同赋,时闻弹筝》
  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 
  忽闻江上弄哀筝。苦舍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但据说苏东坡对这位前辈好友却难得尊敬,原因是那张先虽年逾八十五岁,却有一身令世间男人无限眼红的本事:依旧花心不退,色欲不减!那张老先生照样娶了一个十八岁的美貌少女为妾,并且带来杭州显摆给小兄弟苏东坡。
  苏东坡见此老牛乐啃嫩草之事,心内颇不以为然,遂作诗赠张先嘲讽: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梨花以素白著称,而海棠则以鲜红娇嫩闻世,东坡这里暗讽张先一个白发老头娶一少女为妻,有违伦理!

  不过此事载于野史,尤其诗虽巧妙,但其中“压”字用得暧昧,作为持才孤傲的东坡应该不会如此低俗吧。
  姑且算真有其事,但东坡将这种歪才用于赋诗填词,却不是屈才的问题了,尤其将对时政的心中不忿发泄于诗词之中,更是给正在瞄准自己的政敌提供了绝佳弹药。
  当时王安石新法正在实施,新法规定全国实行盐类商品由国家专卖,这里不说此政策于国于民有甚大利之类的政治问题――其实这大利政权的“德政”至今仍在执行中,只说因此法令造出了众多的副产品:私盐贩子!
  东坡通判杭州之时,仅杭州一地便在押贩私盐的囚犯一万七千余名。
  有一首写天欲雪的词,东坡寄给好友的诗中这样起句:

  “天欲雪,云满湖,楼台明灭山有无。……”
  朋友的和诗寄回来了,苏东坡又答和诗寄回去,起句:
  “兽在薮,鱼在湖,一入池槛归期无。……”
  朋友再和,他又寄了第三首,起句:
  “东望海,西望湖,山平水运细欲无。……”
  第四次的起句如下:

  “君不见,钱塘湖,钱王壮观今已无。……”
  该诗后来就给苏东坡惹出了大麻烦,第二首起句被指责为在描写监狱中被鞭打的囚犯,及囚犯的妻子儿女也被关入监狱的事;第三首起句明显是在嘲讽政府的商业政策使水运凋零;第四首起句干脆是在明说社会今不如昔了!
  在苏东坡看来,人民现在是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他一边写些令人心旷神逸的田园诗篇,一边用寥寥几个字夹带出“人如鸭与猪,投泥相溅惊”之类的愤世之句!
  从杭州到富阳的途中,他开始写天刚放晴时清新可喜的诗句:
  东风知我欲山行,吹断檐间积雨声。

  岭上晴云披絮帽,树头初日挂铜钲。
  野桃含笑竹篱短,溪柳自摇沙水清。
  西崦人家应最乐,煮葵烧笋饷春耕。
  但转眼之间,他便在同样的田园诗中写到:
  “东海若知明主意,应教斥卤变桑田。”

  “岂是闻韶解妄味,尔来三月食无盐”
  以至后来被指责:“其他触物即事,应口所言,无一不以讥谤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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