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重庆生活实录:脂粉地狱》
第38节作者:
雷坤强 日期:2009-12-15 18:01:49
26、
05年王海伟被陕西女孩一脚蹬开,扬言跳楼结束余生。寝室兄弟俱怀怜悯,陪着饮白干解愁,王海伟闷气大发,一口气嗨下八两,上吐下泻,横在厕所便槽边,直骂“世界不公”。我屏住呼吸搀扶,这厮比走火入魔的梅超风还狂,舞爪一双大爪:“不要你管,你们,包括你,全给老子滚!”吼着吼着咧嘴大哭,拍着地板问:“世上除了爱情还有啥是真的?啊,还有啥是真的?”我捏着鼻子安慰:“爱情哪有真假,只有心才是真,无论邪恶善良,都属我们自己。”
那晚在爵驰呆了半小时,陪壮汉喝了两杯轩尼诗,谎称上医院照料老爸,落荒而逃。在码头枯坐一阵,抽了一地烟头,心头越想越悲。我宁愿眼见的是幻影,宁愿没登过游艇,宁愿一切的一切,从未发生。
霓虹映照下,城市鬼魅异常,远方汽笛声声,只须臾,一束强光射来,恍惚中以为天亮了,炙热的太阳正从天际升起。回过神色,眼前仍是深不可测的黑暗,世界太不可思议,即算这样坐着,心头也不得安稳,愈发悲凉。正想给王海伟电话,小欧打来急电,哭哭啼啼地说:“秦哥,求你了,别告诉海伟,只要你保密,叫我做啥都行。”她不求则已,一求满心是气,她咋能犯贱到这种地步,既然能做鸡,又在乎一个王海伟作甚。我冷冷笑道:“叫你跳崖去不去?叫你吃屎呢,去不去!老子真搞不懂了,你们这些男男女女,活着是为了追求啥子?金钱、性欲还是快感!”
小欧不吭声,我愈发嚣张:“你倒是好,跑到高级场合卖肉,有没有想过海伟的感受?”小欧又大哭起来,弱弱地说:“秦哥骂吧,该骂,骂死活该!小欧跪下求你行不?我爱海伟,我爱他!我不能失去他!”这就是缺乏认知的90后,爱是啥玩意?我怒不可遏:“爱他还去那地方!”话音甫落,小欧使劲抽了抽鼻子,哭道:“说了你也不信,我是为了钱!我知道干这不高尚,也不道德,但干几次顶上半年班。海伟他现在缺钱,我知道他的底细,房子被前妻霸占,我就是看中他的大度,想帮他分担压力,多挣些钱,重新买套房子。”操,真伟大!我苦笑不迭,说你用这种钱买房,他若知道真相,住得心安吗?理得吗?小欧无言以对,气氛陡然沉寂。顿了一顿,我说你放心好了,这事绝对保密,但当哥的得告诉你,别让金钱灭了人性,爱情绝非以房子衡量,普天之下,多少夫妻没房子?没房就不恩爱?扯你娘的蛋蛋!房子只是遮风挡雨的壳,可大可小、可租可借,能容纳就足够。
小欧应声不迭:“对对对,哥,你说的全对!”我恨铁不成钢,说到最后,愤愤然作了总结:“乞丐爱上乞丐,也是他妈的爱情!”
日期:2009-12-15 18:03:31
世道愈来愈朽,卖身挣钱,想来却比贪官高尚。人家脱了裤子卖肉,总得付出点表情,才有质的收获,好歹也与“劳动人民”挨边。贪官污吏不同,搜刮民脂民膏,动嘴不动手,就算脱了裤子,都是操别人,尔等平头,哪敢真正操他,即算操也是嘴巴说说,空口无凭。所以说世道坏就坏在这里,理遭天谴的,大部分还活着,理应享福的,惨遭受死神威胁,无福可享。
老妈的祈告无用,淑芬的哭祷无用,庄严的菩萨无用。医生竭尽全力,该用的药用了,该输的液也输了,老爸依旧直挺挺躺着,推他喊他揉他,甚至戳他笑穴,毫无肢体反映。若非有微弱呼吸,身体仍有人温,谁看了都以为他是死人。他这次“空中滑翔”,偷鸡不成倒蚀米,人没摔下地府,倒成五谷不分的植物人。祖宗的罪孽一定深重,否则,上苍怎会如此折磨他。老爸意欲以死解脱,我却不能成全,如此固执己见,是孝顺还是愚蠢?摸着他毫无知觉的手,不知他是否有意识,如果仅仅是无以言说,脑筋还能急转弯,此刻是不是在想:再次跳楼,老子得选更高的地方,或者割腕自杀,抑或吞下两瓶百草枯。
沉默一定是最悲痛的方式之一,这事让大家无心说话。老妈哭了一整夜,眼睛肿得像猪尿包,淑芬亦然,两眼原本清澈,而今却是血丝缕缕。所有景象不忍目睹,看之心切,听之心切。午休十分,护士送来药费单,说病人家属,你们欠了三百二,该去缴费了。我这才打开信封,点了点钱,老妈取的五万现金,竟然只剩两百块。我怀疑数据的真实性,趁忽视未走,逮住她说:“才住了几天院?钱就花得光光。”护士无奈应道:“你要是有疑问,可以去财务处核对。”这时老妈就说:“核对个啥?花都花了,想人家还你不成。”我倒不是这意思,只是突有所悟,尔等平民,吃得起病不起,住得起医不起。暗作思忖,我说妈,现在银行还没下班,您再取五万。老妈默然无声,我说别磨蹭了,钱嘛,树叶子,该烧得烧。话刚毕,老妈竟失声痛哭,说你以为我不希望尚德好?二娃呀二娃,我跟了他三十年,三十年的感情啊……老妈说到此泣不成声,淑芬连忙将她扶住,又捶肩背又揉腰。
僵持一阵,见我毫无让步之意,老妈当即就火了,撩起衣袖拂了拂泪眼,大声大气地说:“晓不晓得你在做傻事?你这是给医院送钱,你爸健健康康的时候,咋没想到孝敬?”我顿时梗塞,老妈变本加厉:“他想你成家?你做啥了?啊,成天东摇西晃,以为自己了不起。现在人将病死,愧疚了是吧?愧疚了想补偿,当妈的得告诉你,就算你真觉得愧疚,也不能跟人民币过意不去!”
老妈一针见血,我是彻底无言。或许如此固执,只是不让老爸失望,吴倩还没来重庆,他看不到我俩结婚生子,现在即算去死,他也死不瞑目。工资卡早已空空,无奈之下,我用周大炮的卡取了两万,缴完欠款,预存九千,收费员笑得脸都烂了,打印发票时,竟哼唱起《山路十八弯》。我暗暗操了她八辈子娘,骂骂咧咧上楼,迎面碰上主治老医生,简单寒暄几句,得知他将参加一个接待会,上海飞来一位男科专家,妙手唤春,曾让千万人恢复雄风。念及周大炮阳痿多时,寻遍电杆广告上的良医良方,皆无明显疗效,顿时兴致盎然,说间歇性阳痿有没得治。老医生怪怪地看着我,低声说道:“看你神色饱满,额生粉刺,不会真得了阳痿吧?”我苦笑不迭,说是一个朋友,无缘无故勃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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