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峰喝了一口茶，回应道：“我认为最大的问题是企业文化和信任的问题。说远的，大家对这个企业没有一个良好的愿景；说近的，大家忙乎一年也赚不到什么钱。我来家福泉七八年了，也没有挣到什么钱。去年完成了1?郾7亿的任务，本来老板说要拿出利润的10%奖励营销体系的管理层，后来公司究竟赚了多少利润，杨总和财务的数字不一致，杨总认为至少有800万的纯利润，财务算出的利润好像只有300来万，杨总对最终的奖金数量很有意见。反正去年年终我只拿了1万多一点的红包，太少了。丰口醇省区经理的年终奖都至少两万以上！”

　　“哦。”毛华心里盘算着，即便按300万的纯利润计算，营销系统管理层的年终奖也有30万，杨雨发至少应该拿到10万！光奖金就比我的全年工资高了！
　　“还有就是今年的任务。”皮峰继续说道，“您来之前，因为‘非典’，杨总还组织我们开了一个会，集体讨论今年能实际完成的销量，各个区域一起预估，大家凑来凑去，一共才凑出来1?郾9亿。因为去年年底压货太多，估计有2500万，今年又遇到这个‘非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我们讨论后，杨总向老板要求把今年的任务从2?郾2亿调为1?郾9亿。老板没表态，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这么长时间了，老板都还没有表态？”毛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年度任务这么大的事情老板竟然不愿拍板！
　　“是啊，毛总，估计今年的年终奖就更悬了！我开的这个破车还是我小舅子的，没钱啊！”皮峰说这句话时，眼睛遥望河的对面，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皮峰刚才的“打一份工而已”令毛华印象深刻，毛华当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音。
　　毛华鼓励皮峰说：“对，你说得很对，任何一个企业都是老板的人格化，企业的问题在更深层面不能怪罪于除老板之外的任何人，企业文化就是老板的文化。不过我总在想，老板请我们来，肯定不是请我们来找问题谈问题的，是请我们来解决问题的。我也知道，在一个企业里，有的时候‘向上管理比向下管理更重要’，所以我们今后要一起共同努力了！”

　　“说得好，贴切。来，干！”皮峰一口喝完了杯中的劲酒。
　　不知是不是晒着太阳喝酒的缘故，毛华觉得今天喝下去二三两就有点上头，他猛喝了一口茶醒一醒酒。
　　看着皮峰，毛华看似随意地说：“‘非典’影响销量的问题已经出现了，我有一个想法，看能不能稍微改变一下目前销量下滑的趋势。”
　　“有办法了？毛总，说来听听嘛。”皮峰很感兴趣的望着毛华，随手从牙签盒里拿出一根牙签，动作很大地剔着牙。
日期：2009-12-16　10:04:45

　　毛华边思索边慢条斯理地说：“是这样的，这几天我了解到的情况是，针对消费者，目前可能最有吸引力的促销品是口罩和防‘非典’的药。我们集团不是有服装厂吗，完全可以趁现在口罩供不应求、涨价的时候生产一批口罩，用于促销。昨天我在网上看见，目前最具权威的防‘非典’中药是‘中华一号’中药，网上还公布了中药的配方。我们集团有药厂，难道不能生产一批中药药剂？如果我们能拥有这两个促销品，我们就能对经销商进行有效促销，经销商也应该乐于接受。因为我们的口罩和中药促销品，是在‘非典’这个非常时期受消费者欢迎并且还不好买的东西。这样一来，我们不是就可以提高销量了吗？说大了这叫及时满足消费者的需求，是公益活动；说小了也是差异化竞争啊！你说呢？”此时毛华眼睛闪烁着晶亮的光芒，语气沉稳而坚定。

　　皮峰眼睛一亮，说：“您接着说，毛总！”
　　见皮峰很有兴趣，毛华说得更加铿锵作响：“关键是我们集团有现成的药厂和服装厂，我们有这样的资源不用，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不是很浪费吗？我们不卖口罩和中药，只送，这样就解决了生产批号的问题，对吧？即便最后有什么生产批号之类的问题，我们没有卖，我们是非盈利的，我们向消费者献爱心有什么错？我们以实际行动众志成城抗‘非典’，又有什么错？”
　　毛华自己把自己都说激动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皮峰就眉飞色舞地高声嚷道：“这个想法太好了！老板一定会同意的！这样还能给服装厂和药厂找点活儿干，服装厂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大订单了。毛总，您明天就在会上说！肯定没有问题，老板也是一个爱玩脑袋、敢冒风险的人。不行，我还要陪您喝杯酒，庆祝一下您的这个好创意。服务员，再拿一瓶劲酒！”
　　毛华心里挺高兴的，自己的创意这么快就得到皮峰的认可。他说：“嗨，皮总，你别拿我说事儿，你酒没有喝够就喝酒，不要老‘陪您陪您’的了，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在阳光中穿梭蔓延开去。
　　毛华回到办公室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打开邮箱，有一封曾芮的信。
　　TIGER，你好！
　　昨天晚上挂断你的电话我想了很久，也痛苦了很久。
　　和你的相识是一种缘分，我试图抓住青春的尾巴努力珍惜这次缘分，可你还是离开了我，走得那么毅然那么义无反顾。

　　“非典”让我感到了恐惧和极度的孤独，也增加了我对生活的理性。作为家里惟一的子女，我的父母肯定不愿意我去成都，我也不喜欢成都那个地方，你为了你的酒事业，几年之内也不可能回北京工作。这也许就是我们要共同面对的冰冷现实。
　　谢谢你给我的这次情感经历，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男人的睿智和善良，这些都是我一直特别在乎的东西。可是，对我来说目前更需要婚姻，更需要男人的呵护。几天前一个朋友告诉我一个名词“北大荒”——北京大龄的未嫁出去至今还荒着的女人。一想起自己30几岁了还“北大荒”，心中的惆怅希望你能理解。
　　你是一个好男人，一个注定要优秀的男人。让我们彼此一路走好吧！
　　……
　　看完曾芮的信，毛华脸色惨白，呆呆地坐在大班椅上，眼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一种后悔又无助的焦灼袭来。唉，也许昨天同意她来成都就好了！
　　毛华在办公室不安地来回走动，没想到她的决定来得如此突然。不过，‘非典’期间现在来成都，的确不合适啊！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么不堪的一步呢？不能怪她，也许就是所谓的有缘无分吧！现在的我没钱，在北京连房子都买不起，怎么结婚？毛华的心在滴血。
　　毛华知道，曾芮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一旦她决定了什么事就很难改变。就这样吧，至少这段感情还没有给彼此带来太多的痛苦。
　　毛华点击邮件的回复键，写下自己此时的心声：“THANKS ALL！（感谢一切！）”这也是自己多年以来对待挫折和痛苦的一贯态度，当鼠标指向了“立即发送”时，毛华的食指却没有了摁下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