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回家__一个中专生在深圳的奋斗和情感》
第14节

作者: 韩梦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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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三十,一大清早弟弟就把我从床上拉起来,跟爸爸一起贴对联。红色的对联贴在家大门口,看上去特别喜庆。妈妈和奶奶在厨房里忙个不停,热气腾腾带着香气的肉味一阵一阵传过来。爷爷拿着扫帚这里扫扫,那里刷刷,唯恐那里留下一点灰尘。从村子里四面八方传来鞭炮的响声,劈哩吧啦的特别有过年的味道。待妈妈把一桌子菜做好端上桌子后,弟弟在外面也点响了我们家的鞭炮,爷爷跟小时候一样,在吃团圆饭之前,一定要先“请”下祖先。所谓的“请”祖先,就是用几个杯子倒点酒、盛点饭放在桌上,爷爷在一旁嘴里叨叨几句什么“请下来吃饭”之类的话。记得小时候,我常常笑话爷爷这样做太假。长大后,才明白这样做其实是对长辈的一种尊敬,表示我们一直记得他们。吃团圆饭的时候,我跟弟弟一起敬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杯酒,祝他们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爷爷照例给了我们一人一个红包。我拆开看,发现我的比弟弟多一百。爷爷还是像以前一样疼我多一点。一顿团圆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跟家人团圆的年才叫真正的过年。想想去年冷冷清清的年,我更加珍惜在家团聚的每一分钟。吃完饭,我们都忙着洗洗刷刷,收拾好准备看晚上的春节晚会。稍晚的时候,接到好多同学的电话,都是拜年的。霞子第一个打来,在电话里,霞子哭着说:“她特别的想家,今年又不能过年,厂里不放假。”我明白她的感受,这种有家不能回的感觉只有当自己真正经历过了,才明白那种心痛的感觉。我在电话里安慰霞子,说有至少有章军陪着。又跟她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来转移她的思想,其实我很想告诉她,在家过年真好,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这才叫过年。但我不敢说,怕更加引起她想家。跟霞子说了将一个小时,刚放下电话,就接到唐黙电话,他在电话里向我拜完年后,就黙不吭声的。我想他肯定也想家了吧!在挂电话之前,我好像听他说:“企鹅,我很想你。”当我问他说什么时,他又说没什么。

  晚上八点,春节晚会准时开始了。我们一大家人围在火炉前一边说笑一边看电视,奶奶耳朵不好使,我跟弟弟一点一点告诉她,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奶奶听着听着,就会张开嘴大笑,看着奶奶高兴的样子,我心里开心极了。在12点时,又是一阵轰隆,按家里的风俗,跨年的时候每家都要放鞭炮的。爸爸今年买了礼花,看着礼花在空中绽放的样子,觉得特别的美。放完礼花,我跟奶奶就睡觉了。在闭上眼睛的那刻,我想明天就是新的一年,我就满20了,韩梦荷以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了?“小成,祝你新年快乐”我在梦中对小成说。

  接下来从初一到初三就是从东家到西家拜年,我特别不愿走亲威,记得小时候,每次走亲威,都是被爸妈死拉硬扯去的,慢慢长大了,爸妈不再死拉硬扯了,但每次走亲威,都要苦口婆心的教育半天,我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他们后面。今年我更不想去,因为我知道去了,他们肯定会问我工作的事,而我实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今年爸妈倒没有勉强我什么,就跟弟弟去串门了。我跟奶奶呆在家,我陪着奶奶看看电视,到菜园子里走走,听着奶奶像讲故事一样讲村里的事情,感觉这种生活太安逸了。

  初四,到镇上的邮局给霞子和唐黙寄去一点腊肠和肉,想让他们能吃上家里的味道。

日期:2009-10-16 11:18:10

  初五的一大清早,我就起床交代妈妈一件事情,然后跟爷爷出去了。妈妈在后面摇着头说:“小成今天要来了吧!”以前每年的初五,小成就会提着一袋东西,准时到我家来拜访,而我每到这一天,就会早早起床,洗刷、打扮,站在镜子前照半天,然后到门口的高高兴兴的迎接他。而不是像今天一样,跑出去躲着他。跟爷爷到外面溜哒到晚上才回家,一进家门就看到桌上放着一包东西,我知道那肯定是小成拿来的。妈妈上前交给我一封信“小成在这等了你一天,到晚上才走,你说你这孩子,好好的,怎么就不见他了?小成是多好一个孩子啊!”“妈,我还小呢,你干吗一直着急怕我嫁不出去啊?”我笑着对妈妈说。拿着信,进了房间,打开,熟悉的字体呈现在我眼前:“韩梦荷,我想再看到你抱着荷花朝着我笑!”就这一行字,却让我两天没吃饭。

  就这么在家一直晃悠到正月十五,过了小年,上班的、上学的都离开了。村子里又安静了许多。爸爸妈妈白天也开始上班了,每天晚上很晚才回家。弟弟去学校上课了。爷爷每天也忙着挣些小钱,家里就剩我跟奶奶。我突然感到一阵孤单。爸爸妈妈虽然没问我工作的事,但从邻居的眼神中我看出,像我这么大的人不上学不工作,整天在家呆着,确实不好。一天晚上,给霞子打电话,我说我快闲死了。霞子在那边直叫我有福不知道享。放下电话,我陷入深深的思考中,我不能再这么晃下去了,既然没读书,那我就要靠自己的双手生活。凑巧的是,晚上再我接到敏子的电话。敏子是我读中专时的死党,在中专的三年里,除了记得敏子、丹子、花兰三个朋友外,其它的我什么也想不起,有时,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去那所学校读过。曾在书上看到我这种情况,属于选择性遗忘。因为心里非常抵触,所以没有放在心上。其实我们四人能在一起做朋友,还有一段小小的故事。刚到学校时,因为心情低落,看谁都不顺眼,觉得他们都是成绩不好的学生,我不应该坐在这里。每天除了跟住在我家对门的兰说话以外,其它的人我从来不主动去说话。每天就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前的位置上,给小成和一起长大的伙伴秋菊回信。对敏子她们三个,我刚开始非常反感,觉她们每天在教室里唧唧喳喳的,吵死了,没有一点内涵。一天,我跟兰一起吃饭,兰是住在我家对门的一个女孩,因为家离的近,又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每个月一起回家,我们走的近了些。但不能算是朋友,从心底我有点反感她,觉得她太做作。那天饭吃到一半,我就感觉腰很疼,刚开始以为是女孩每月的那几天,后来越来越疼,而且还上吐下泻,勉强走到宿舍,就己经话都说不出来了。正好敏子她们三个在宿舍,看到我这样,二话不说,就背着我往医院跑。我们学校到外面马路上,要走好长一段上坡,敏子她们三个就轮流背着我,而兰一直推说自己背不动,就在旁边跟着晃着。到宜昌中心医院挂了急疹,后来检查出来是肾结石,由于疼的厉害,怕穿孔,医院要动手术,所以要交手术费,敏子她们三个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可还差几百,急的不行,有的跑出去给班主任打电话,有的跑出去给我爸打电话,就在她们火急火燎的时候,兰一直站在那,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就好像跟她没关系一样,在拿钱的时候,她说她没钱了。我当时躺在床上,听到这句话,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刚吃饭时,她还跟我说,她还有多少钱,要我陪她明天去买个什么的。现在在我需要救命钱的时候,她说没有。这个事情,到今天我也一直想不通,她当时也只不过15岁,在你身边的同学得了病,需要救命的时候,既然能无动于忠,见死不救,我想就算是一个普通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会伸出手,而我跟她天天一起吃饭、上课。病好出院后,我果断的与她画清了界线,在宿舍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她说:“你太让我寒心了,你的冷漠让我感到害怕”。只从这件事后,我跟敏子她们三人就越走越近,后来就成了上厕所也在一起的好朋友。

  敏子在电话里告诉我,她在深圳龙华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在她表哥的工厂里做文员。丹子己经去她那了,知道我现在还闲在家里,想让我也去,这样我们又在一起了。我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不行,立马就答应她过两天就过去。晚上待爸妈回来后,我把我去深圳的事告诉了他们。爸妈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但看到我这些日子在家郁郁寡欢的样子,就勉强答应了。爸爸去火车站帮我买了票,我联系好敏子我的到站时间,就收拾行李,准备出去了。

  爷爷奶奶一听我又要去那到远的地方,奶奶就直摸泪,我安慰他们说:“你们的荷子长大了,要挣钱让你们过好日子。”爷爷拉着我,塞给我几百块钱。看着爷爷满是伤口和老茧的手,我在心里发誓,韩梦荷一定会让他们过好日子的,不要再这么辛苦了。带着爸妈的担忧和提醒,带着爷爷奶奶的疼爱和希望,带着小成的信和脖子上的那朵荷花,我又一次踏上了去深圳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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